等天黑,就在昏暗的机舱里安静接吻,唇舌交缠并不激烈,有时候只是若有若无地互相厮磨,也从心底震颤着,想跟他挨得更近。
后来喻瑶扛不住睡着,等醒过来的时候,她看见窗外天色还很暗,距离降落至少要有三四个小时。
喻瑶以为阿野肯定也睡了,没想到转过头,就跌进他淡墨色的眼睛里,目光清明温柔。
她突然意识到。
他一直在这么看着她。
从她睡下到现在过去很久了,他还在不厌其烦地盯着。
喻瑶撑起身,勾住他手指:“不累吗?”
容野摇头,很轻地笑:“你不知道,亲眼看着你睡在我身边,再迷迷糊糊醒过来,让你第一眼就能见到我,对我来说是多好的事。”
是他那么多年月里,只能躲藏在暗处,想都不敢想的事。
下飞机时是当地的上午,机场人流量不算大,这次没有让助理跟着,只有容野和喻瑶两个人,他手扶着行李箱,牵老婆走出大厅时,喻瑶一眼盯上了相隔有点距离的一家本土茶舍。
异国机场,没什么人认识她,喻瑶蠢蠢欲动,瞄了眼过于重的箱子,不忍心让老公跟着跑:“阿野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买两杯尝尝。”
容野把她往回一揽:“你安心等着,我去买。”
喻瑶表示反抗:“怎么就非得你亲力亲为的,我去一趟又不累。”
她踮起脚,揉了把他的发梢:“狗勾乖。”
这句话简直法宝,容野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等喻瑶轻快走向那家茶社,他看着她背影,才很可疑地耳根泛起微红。
自从接受自己就是诺诺以后,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瑶瑶只要一叫他狗勾,他就过分心痒,被勾得想做点违逆主人的恶事。
容野低头笑,追着喻瑶的方向过去迎她,但只走出几步,就猛然停在原地,狭长眼尾敛起,盯着某一处,眼里的温度荡然无存。
离他五六米之外,有个气质温雅的中年女人坐在长椅上,黑发黑瞳,在金发碧眼的人群里非常显眼。
她手里牵着个少年,脸上带笑,柔和地歪头跟他说话。
容野没有动,就那么沉默地看着。
女人虽然音量不高,但机场并不吵闹,能听得到她语气和大致的内容。
即使少年脾气差,顽劣,她也耐心十足,每句话都很温柔。
“妈妈是怕你乱跑。”
“别让妈妈担心,想要什么你就说,都给你——”
女人十足在乎地抓着少年手臂,似乎感觉到了不寻常的视线,突然抬头朝容野看过来。
刚对上容野的脸,她表情还有丝困惑,但短短几秒钟,她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无比抵触的洪水猛兽,目光顷刻间就被冰冷怨恨充斥,立即站起身,本能地把少年护到身后。
截然相反的态度。
一个是手心里的宝贝。
一个是恨不得早就死掉的污点。
容野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是他只在照片里见过的人。
小的时候,他也曾经日日夜夜把她的相框抱在怀里,天真地企盼着某一天她能来接他,让他叫一声妈妈。
不需要有钱,不需要是什么豪门的子孙,只要妈妈让他有一个很小的家,不管多难多穷苦,他都会当成天堂。
但长到这么大,无论他死活,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早就改嫁了,有了两个儿子,这个应该是小的,被她细心呵护。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真人,原来已经比照片里衰老了那么多。
容野无所谓地垂了垂眼,往前走了一步,女人以为他是要朝她过去,急忙带着儿子退后,眼里的光越发坚冷。
像是怕他来索取他不配得到的感情。
更怕他伤害自己心爱的孩子。
喻瑶提着两杯奶茶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她拧眉盯了女人几秒,就反应过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一刻窜上来的心疼几乎让喻瑶失态,她咬着牙关,加快脚步,直接跑过去扑抱住容野,就在那个女人面前,仰着头,爱惜地轻轻亲他。
“阿野,我回来了,我们走。”
容野低头看她,瞳中的坚冰融化掉:“我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他吻了吻喻瑶发红的眼睛,弯着唇,“我有瑶瑶,其他的一文不值。”
喻瑶不管,拉起容野就走,从女人面前经过时,喻瑶侧过头,清冷笔直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轻声说:“放心,您不要的,这辈子有人把他当宝。”
容野没有回头,接过喻瑶手里装茶的纸袋,把吸管插好,送到她面前:“老婆不生气,尝尝。”
喻瑶静不下来,揉了揉鼻尖,尽力忍下那一点酸涩的哭腔:“没胃口了,不想喝。”
容野自己喝了一口,揽过喻瑶的后脑,压上去唇舌勾缠,笑着问:“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