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予行苦笑着摇头,反握她的手腕,目中卷着歉意,“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无所谓。”时妤拈了一颗花生送进嘴里,将掌心的红衣吹开,“我现在不缺钱,自然也就不缺尊重,平视,甚至是谄媚和巴结。”
郑予行的心口拢上一层阴郁,他吞了一口热茶,仍然觉得心底寒凉如冰。
现在的她可以轻描淡写地提起,可当年的她呢?
当初明明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却插进来那么多自以为是的大人,嘲笑他,侮辱她,拼命诋毁他们脆弱的自尊,以至于本该美好的青春往事,变成了读书时代最不愿提起来的噩梦。
“我们本来不该认识的。”时妤叹,那所初中位于偏僻的小镇上,像郑予行、黄一荻这些大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本来不该和她这样的乡下姑娘有任何交集。
他们只是跟随父母的工作安排,被转到了那所学校,而当时成绩出色的时妤,被当做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学习的棋子,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迫接受了他们做同桌。在少不更事的年纪,与黄一荻成了要好的闺蜜,与郑予行产生剪不断理还乱的交集。
而当大人们发现苗头不对,又残忍地将他们剥离,对待时妤与郑予行之间的感情,并不像对待一般的早恋。对郑予行,老师们分成两派,或温和取笑,或严厉批评,他的校长父亲,只会棍棒伺候。对待时妤,则用铺天盖地的流言和侮辱将其拉进地狱。
校长公子哥与学校第一才女的恋情,多么适合麻将桌上茶前饭后的谈资。他们甚至卷进了黄一荻,看着何华如何运筹帷幄,将她女儿贵婿身边的女人赶走。
两人之间家境的巨大鸿沟,也是当年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没有人会吝啬自己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一个贫民窟少女勾引一个贵公子时所暗藏的野心与贪欲。
谁在意一个少女的自尊心,只不过背后说几句话罢了,又没当面讲出来,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
“你是金蝉子转世吗?跟你谈个恋爱,怎么会比杀人放火还要罪孽深重?”她嘴角噙笑,眸光却凉凉的,刺在郑予行身上,犹如冰刃。
她这辈子所遭受的最大的恶意,都和他有关,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可他却退缩了。
于是那些人的恶意,便放大了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