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峥衡恍若未闻,看也没看她一眼。
江悦姚突然勾住他的手臂,道:“哥哥,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店我一直想去,你有空吗?陪我一起去嘛。”
江峥衡轻飘飘地睨她一眼,其中意味明显。
江悦姚轻轻摇着他的手臂,苦苦哀求:“去嘛去嘛。”她眼珠子一转,又道,“说不定嫂嫂也喜欢吃呢。”
这个先不提,左右以后还用得着她,况且今天……
江峥衡轻抬了抬下巴:“给你三十分钟。”
两人说定后,便相偕着离开。
说是相偕,其实勉强,江峥衡把手收回来,悦姚又勾上去,再收回来,又勾上去……
被二人彻底遗忘的姚绯独独立于原地,心下凝然,难怪都说后母难做。
她知道江峥衡一直不喜欢自己,倒没多在意,总归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而家里的那位从伦敦接回来后她何尝不是百依百顺,尽心讨好,就怕江呈在中间难做。
当初为着那个承诺,江呈力排众议娶了她,头一个反对的就是江峥衡。
那时他处理完安家那位老爷子的后事,又将如此庞大的一个财团里各种关系理清,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有那般能耐和魄力,真真叫人折服。
他从英国回来,知道了阮家的事,却不知其中内情,只知道是江氏吞了阮氏,竟然在他父亲的办公室里乱砸一通,见什么砸什么,直到再也没有东西可砸了,才带着两只伤痕累累的手回去。而江呈竟然也由着他那样捣乱,连说都没说一句。
再后来,得知江呈要娶她,他什么也没说,却在婚礼那一日,找了一群混混来,也是见着东西就砸,将婚礼毁得彻彻底底。
他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直到江呈出声喝止他,他才轻笑着道:“你们不要我好过,那你们自己也别想好过。”
你们逼走了我最珍贵的宝贝,那我也要你们最重视的婚礼办不下去。
至此,父子俩算是彻底决裂。
而江峥衡背后有那样庞大的一个财团,做什么做不成?开了自己的公司,有了自己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如日中天。
ne在长泞的风头势力可谓一家独大。
虽然父子关系如此,但姚绯心里也一直清楚,江呈极其看重着他的一双儿女,自己也少不得要去顺他们的意。
她思来想去,江峥衡对自己之所以如此不满,无非是因为阮悠。若是他对阮悠没那心思了,或者说,他对旁的人起了心思,那自己也就好过了。
阮悠下班下得早,路上接到何嫂的电话。
“小姐啊,这家里太忙了,实在腾不开身,没法陪你过回来的第一个生日,等改明我炖了你最爱吃的土豆烧牛肉来看你。”
阮悠轻笑着摇头:“没事的何嫂,打个电话就行了,我不在意这些的。”
和何嫂唠叨了几句,这头挂了电话,又收到一条消息。
是个动图,一个眼睛大的跟灯泡似的漂亮小姑娘笑眯眯地从身后端出一个蛋糕,紧接着,上方划过“生日快乐”这几个字。
是韩予瞳发来的,倒也符合她的风格。
阮悠猜她现在应该醒了,便拨了过去。
“悠悠?”她急切的声音传来。
“玩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韩予瞳这是提前把蜜月旅行给过了,等过段日子再举行婚礼。
“快了。”她答,“让你等我一起回国你不听,非要这么早回去,看吧,生日也不能陪你过。”
二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八个月前韩予瞳特地飞来巴黎看她,叶黎在新加坡的学业不断,读了本科还不够,非要捣鼓个硕博连读,韩予瞳也就一直在那边陪他。
两人去年才回国,两家商量着这婚事不能再拖了,便匆匆办了订婚礼,打算来年挑个好日子便成婚。
“没关系的。”阮悠停好车,“你知道,我不过……”
“悠悠。”韩予瞳打断她,“别因为那些事情,连你最珍贵的日子也忽略了,我们都很感谢那个日子,感谢那一天,才让我们遇到你。”
阮悠哽咽了下,终是轻轻答了声:“好”。
她其实已经不过生日了,这些年也不会刻意去想起,以往有多热烈,如今就有多冷清。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又见到了那个人,可是,她已经不会去想她是否记得,她早该明白,那个人眼里心里从来没有她和她的父亲。
今日手机尤其不安宁,挂了一个又来一个,她垂眸看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且是她识得的那串。
心下无奈,轻轻挂断,那串号码的主人却不安生,一个又一个地打来,她索性关机,求个清静,这个夜晚就让她一个人消磨下去吧。
没吃晚饭,在沙发上枯坐了许久,等到月上中天,她突然醒了神,抱着卧室的被子去顶层的露台上。
露台隔着遥远的距离连接天际,是别墅里离星星最近的地方。
她裹着被子缩在吊椅里,夜风一阵似一阵地刮过,面上清凉,身上倒不觉寒冷。抬头看星星,却发现天幕寂寥,连月色也无。
可她不愿低头,就那般仰着脖子。
对面倏地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转眸去看。紧接着,一束火苗极速蹿上天,在夜空中炸出一朵绚丽的花,随着头顶不时绽放的奇花异朵,这一片小小的天幕随之骤亮。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他长身玉立,掩在万千烟火后,是她黑暗之路上的唯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