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的情况一般很少见,上头交代任务下来时,他也吃了一惊,但见到她本人,他莫名就变得坚定起来。
“好,我答应了。”阮悠站起身,“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回国。”
简逸之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他连在巴黎常住的准备都做好了,顿时喜出望外。
还想再说什么,阮悠已经朝他点头后离开。
他注视她远去的背影,高挑,纤瘦,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像担负了什么极沉重的过去。
直至那抹身影消失在繁华的街头,他才缓缓收回目光,抚着咖啡杯仅剩的温度,眉间舒展。
阮悠在巴黎没有太多的牵绊,临行前,去向老师辞别,感谢他多年栽培。
她在巴黎也没有什么朋友,如果硬要说有,可能syna算一个。
这位英法混血的小美女恨极了自己为什么要帮那个“不怀好意”的jian牵线搭桥,竟然将zoe鼓动地决定回国。奈何自己使了耍赖撒泼悲切痛哭等各种手段,zoe也不为所动。
阮悠推荐她去了一家实力不错的设计公司,为工作室每一个人安排好了后路,这才能放心回国。
这些人跟了她很久,分别时总容易生出些曲终人散的伤感来。她这次回国并非一时兴起,也不是对简逸之的邀约生了兴趣,只是觉得,时候到了。
她已经练就了一身坚不可摧的盔甲,再没人能轻易伤到她,时隔多年,不知长泞是否已物是人非,但无论怎样时过境迁,总归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即使她的亲人一个不剩,可也总还有惦念她的人在。
自然,也有她惦念的人。
那个被折断翅膀的男孩,大概是时候脱离深渊了。
她回国那天,出于礼貌,只在上飞机前发了个信息给简逸之,以便他提前做人事安排。
可是没想到,简逸之竟然专程来接她。
多可笑,最后是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来迎接她回到长泞。
简逸之见她出来,几步迎上来道:“你临上飞机才告诉我,我还来不及安排,今天先委屈你住酒店,房子的事情我明天就安排好,你看这样行吗?”
阮悠说谢谢:“不用了,我有地方住。”
“你有朋友在这里?”简逸之问。
阮悠默了默,淡声道:“长泞是我的故乡。”
难怪,简逸之心下了然,大概上次的事情谈得那么顺利,也有这一层关系在。
“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阮悠摇头:“我打车就行,不麻烦你。”
“打车不太方便。”简逸之苦笑:“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没必要这么生分吧?何况我来都来了。”
阮悠侧眸看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良久,缓缓点了点头:“那麻烦你送我去籁湖。”
籁湖?
简逸之着实惊了一惊,那地方可不是谁都能住进去的,这位zoe倒真是低调,他还没听说过长泞的上流圈子里有哪位名媛能搞出这么大事业来的。
不过两人也才刚认识不久,他不好打探别人的家世。
在车上,阮悠一直偏头望着窗外,路过一处时,她突然发问:“这些年,长泞变化大吗?”
简逸之尴尬地道:“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也是近几年才回国的。”
阮悠没再说话。
他朝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刚刚路过的地方好像是长泞一所挺有名的贵族中学。
“对了。”他想起要事,“打算什么时候上任?”
阮悠揽了揽头发,垂眸想了想:“一周后,可以吗?”
“当然可以。”
到了目的地,阮悠道谢后推门下车。
当初,这里的房子是直接上在她名下,因此没有被卷入那场商业纷争之中。
阮仲林买下时,这里不过仅有几户人入住,如今却已是户户满堂。
她看了一眼对面的房子,也琢磨出些生活气息,看来已经卖出去了,不知道是那两家人中的哪家争了去。
输了密码进去,扑面而来一股巨大的空虚感。
她在门口足足伫立了好几分钟,才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深入。
一面走,一面将大型家具上遮盖的白布掀下来,灰尘在空中使劲地飞舞着,隔着这些湮没无闻的细小颗粒物,她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光阴。
没有叫家政,她一个人将整座别墅从上到下收拾了一遍,月上中天,才提着两大袋垃圾出门丢弃。
刚下了家门口的台阶,走到路中央,迎面驶来一辆跑车,刺目的远光灯使她微蹙了蹙眉,主动避让到一旁,让其先行。
跑车却熄了火,阮悠侧目打量一眼,布加迪威龙限量款,车身线条流畅,性能顶级,气势跋扈又嚣张,实在不应该。
隔着一层玻璃前窗,驾驶座上的人隐在阴影里,半明半暗,看不清晰。
她无意再探究,打算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