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穿绫罗夏穿纱,堂前缺少美貌妻。
娶下三堂并四妾,有钱无官受人欺。
四品三品嫌官小,又想面南做皇帝。
一朝登了金銮殿,却慕神仙下象棋。
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有上天梯。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至九天还嫌低。”
那少年听在耳中,只觉字句浅白,通俗易懂,其中辛辣讽刺之意,当真再也明白不过,哈哈一笑,击掌笑道:”好歌儿,好歌儿!妹子你真是聪明,居然会做这样的好曲子!”素问摇了摇头,道:“我哪有这本事?这是前朝一位朱秀才作的。”那少年道:“朱秀才,那又是谁啊?”
素问道:“朱秀才的真名,早已不可稽考,据说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个远近驰名的大才子。可是说也奇怪,这位朱才子明明十分聪明,却不知怎的屡试不第,弄得夫妻反目,亲友断绝,成了孤家寡人一个。那朱秀才最后一次落第之后,妻子跟人跑了,他触景伤情,便作了这首曲子,后悔自己醉心功名,一事无成。到后来,听出哦此人看破世情,落发出家,就此飘然不知所踪。”那少年听了,叹道:“这人也是可怜的很乐。若是他不图什么功名,好好的和妻子过日子,未必就落得这般凄凉,好在他最终幡然醒悟,却是胜过了许多人了。”
“可不是么?”
素问点了点头,接口道:“可是这世上啊,尽有许多笨人,被自己的欲望驱使,做了许多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恶事,不以为耻,反倒沾沾自喜,最终沦为欲望的奴隶,不得解脱。比如扎木合吧,若是他趁早收手,又何来今日之事?”那少年道:“这话倒也有理。”素问抿嘴一笑,说道:“什么有理没理的?眼前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到了明天,才能一鼓作气,将这群叛逆荡平。你说是不是?”那少年道:“是啊!这话...”
“好了!”
素问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抢白道:“夜深了,我们早些安歇了吧!”说着转过身去,径自睡了。那少年心中,诸般念头彼此来去,此起彼伏,又哪里睡得着?
次日一早,那少年伴了素问,领着和哩布挑出的二十七名精锐,连着每人一头炼尸,当先将天都明河行去。素问又以不可招摇为由,拒绝了那少年驾云赶路的意见,当下每人骑了一匹瘦马,三三两两,迤逦往天都明河行去。
前行七八十里,已是未牌时分。众人从包裹中取出干粮,就着道旁溪水吃了。正吃之间,那少年忽然说道:“众位弟兄,咱们此番前去,可不能打草惊蛇,烦劳各位将炼尸暂交于我,等到今晚动手之时,再还给各位。”众人一听,赶忙将炼尸聚拢了来,送到那少年手边。他们带着炼尸赶路,本就极不方便,更何况胯下坐骑又瘦又小,自然行得更加慢了,这是一听到有人代劳,哪里还有不高兴的?
那少年见了一干炼尸,点了点头,一伸手,将三清神符祭了起来,只一兜,便将二十七头炼尸尽数装了进去。那少年拍了拍手,手中光芒一闪,三清神符顿时不见了踪影,众人一见,自然越发惊骇叹服。
约摸到了午时,众人渡过了天河,来到了天道城前。放眼望去,只见那天都城依山而建,整个儿便是一座兀然耸立的高山。高山之上,遍生寒树,只有重重树影之中,偶尔露出了殿宇一角。极目远眺,但见峭壁之上,以人力开凿了一道四五尺宽的山道,山道两旁,皆以铁链围住,光是这条山路,便已花费了不知多少人力,几番心血。
众人到了城前,早有两名衣甲鲜明,器宇轩昂的武将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揽住了众人去路。那少年见了二人,拱手道:“在下苗家寨寨主扎木合,求见尊主!”那二人对望一眼,目光中均露出一丝讶异之色,过得片刻,齐声道:“不见!”
那少年也不气馁,上前一步,手中早已多了两个十几两重的金元宝,只一闪,便没入了二人衣袖之中,陪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确有要事相告,烦请二位大哥代为通传一下。无论尊主见不不见,都不与二位大哥相干。”那二人听了,嘴角同时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一脸和气的道:
“哪里话,哪里话!老兄既是苗家寨寨主,与咱们也算是自己人,既然老兄如此有意,咱们就代为通报一下,也是无妨。”当下左首武将转过身去,缓步上了山道,不一时便没入了云雾之中。
那少年见状,心中一动,暗道:“这山如此高大,怎能就没了踪影?只怕是山上设了机关,另有通路的缘故。嗯,说不定是为了外敌入侵,这才布下的阵势。”想到此处,赶忙回过头来,低声对素问说道:“妹子,这里有座守山大阵,是么?”素问点了点头。
那少年还待再问,先前那武将早已转了过来,一脸郁闷的道:“晦气,晦气!今儿个也不知怎么,那辉月使一见面便是一顿臭骂,几乎没把我的十八代祖宗都操了一遍哩!不成,不成,不是俺老卢不肯帮忙,实在是爱莫能助,抱歉,抱歉!”
那少年一听,不禁大失所望,心道:“好容易来到这里,却连大门都进不去,这算什么?”
正思忖间,忽见素问上前一步,一伸手,将左边耳环摘了下来,双手捧了,又向那少年使个眼色,每人又加了一锭黄金,才道:“这位大哥,非是我等无事生非,有意来寻各位的麻烦,实是奴家身有要事,不得不亲自求见尊主。这里有小女子随身耳环一个,烦请大哥再走一次,帮奴家传个信儿。”那武将道:“好,姑娘请说罢!”
素问点了点头,说道:“大哥就说,不孝女离家远游,迟迟未返,今日带同夫婿,前往请罪来了!”那武将听了听了,微微一怔,捧了耳环,大踏步转身离去。这一次没过多久,那武将便领了一名三十来岁的蓝衫女子,快步抢了过来。蓝衫女子尚未近前,便已扯开喉咙,放声叫道:
“大小姐何在?尊主有令:命属下前来迎接,这便会见尊主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