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后来他吃完了小六儿,随手将死人骨头一抛,露出了一口血淋淋、白森森的牙齿,笑问道:‘你们说是不说?若还坚持不说,这小娃娃便是你们的榜样!’大家一听,不由得人人变色,霎时之间,场中陷入了一片死寂。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那狗贼又问了几遍,见大家仍旧不言不动,只道是我们瞧不起他,于是一怒之下,将我们全村二百八十三口,连带这整个村子,一起焚为灰烬!”
“原来如此。”平凡点了点头,死死的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的道:“这笔帐,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要他血债血偿,你配么?”王三哥苦笑一声,摇头道:“他的本事,可不知比拟大了多少倍哩!”
“就凭他?”平凡冷哼一声,森然道:“说起灵智上人这厮,我不久前还和他交过一次手,发觉他虽然有些道行,却根本不足为惧。早知如此,日前战场之上,我便该将他杀了,也好为你们报了这场血海深仇。”
“说起报仇,我还没跟你说呢!你累得我们无辜惨死,那也罢了,可是,连你爹爹也因为你的缘故葬身火海,你身为人子,难道就不觉得惭愧么?”
“是,惭愧万分。”平凡凄然一笑,说道:“可是你还没说,为什么你要杀我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王三哥回过头来,涩然一笑,道:“你累得我们死于那恶僧之手,我并不怪你。常言道:‘人死如灯灭,死后万事空。’本来也算不了什么。可是,谁知我们死后,魂魄竟又被拘来地府,日日夜夜,苦受业火煎熬,这等苦楚,当真非言语所能形容。你怎么也不想想,本来我们在东灵村中渔猎为生,那是何等自在逍遥,可是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你说,我们害成这样的人,是谁?”
“是我!”平凡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所以,你想要杀我泄愤,是不是?”
“是!”王三哥点了点头,答道:“你把我们害成这样,难道我不该杀你么?”
“该杀,该杀!”平凡惨然一笑,点头道:“你想要杀我,那又有什么话说?动手吧!”说着缓缓闭上了双眼,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好,这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王三哥应了声好,缓缓抬起右臂,掌心之中,重新凝聚成了一团雪白颜色、不住跳跃的细小火苗!
--无量业火!
火光亮起的这一刹那,平凡只觉得心中一空,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生生挖走了一般!
这是我的债,我必须偿还!
他抿了抿嘴唇,眼眶之中,缓缓流下了两行泪水。
“敕!”
一声低喝,王三哥捏了个法诀,左掌一扬,无量业火猛的一跳,如脱了弦的利箭一般,笔直向平凡眉心射去!
“住手!”
便在这时,崔判官忽然袍袖一拂,袖口之中,飞出了一座三寸来长、通体黝黑的小小拱桥。那拱桥飞上半空,“呼”的一声,见风便涨,转眼间化作了一条数十丈长、七八丈宽的黑色透明光柱,牢牢的将平凡护在其中!
“嗞嗞嗞嗞...”
一阵急响,空中火光猛地一顿,狠狠的撞在了那道黑色光柱之上。急响之中,无数白棋升腾而起,仿佛一层薄薄的帘幕,生生将王三哥的攻击挡了下来。王三哥脸色一变,一口精气猛然喷出,射入了那团火光之中。那火光得精气浸润,登时明亮了一倍有余,整个儿仿佛一个烧红的烙铁,在黑色光柱上反复灼烧!
黑白相间、光华闪闪!
一切一切,美得如同梦境一般,是那么虚无缥缈、却又如此真切。就像一团温软的风儿,一不留神便会从指缝间溜走;又仿佛一座巍然挺立的高山,令人不敢有丝毫轻忽...
比斗,仍在继续。
良久、良久。
崔判官忽然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咱们这般比法,就算比到明年,只怕也未必分得出胜负,不如就此收篷,两家罢手如何?”
“不,不!我...”
王三哥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只觉胸口一窒,原来就在这一瞬间,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法力,迎面直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