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罗衣找了间客栈,把李父和李大哥安顿下来,然后道:“我在城里开了间铺子,做胭脂,赚得不多,给您看病还是够的。”
李父和李大哥都惊讶不已:“曼娘长本事了,自己会开铺子了。”
又觉得许连山待她不错,至少教会她做生意了,一时反而放下心。
李父的病,是肚子里长了东西,如果他身体强壮,可以在肚子上开个口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但李父熬了这么久,身体早已经衰败,根本经不起动刀子,因此大夫给开了药,把他肚子里的东西一点点化去。
“这得吃多久的药?”李父心疼银子。
“吃到痊愈为止。”罗衣说道,又叫大夫开了一些补身体的药,并着一些补品,给李父吃。
她脸上没露出丝毫心疼银子的样子,李父私下里和李大哥抱头哭了好几回,都没想到柳暗花明,还能有小女儿可以依靠。
许连山这几日总碰到上门找他要钱的人,说是许夫人在外头赊欠的银子,叫找他付账。他给了几回,却没完没了,立刻找到罗衣的面前。
“你开铺子没挣钱么?怎么总找我要银子?”许连山质问道。
自从罗衣不靠他养活,自己在外面开铺子,过得风生水起,下人们提起她都是一脸赞赏和敬佩,许连山的心里就不大痛快。
“加起来不过一百多两银子,你付不起么,还要占我便宜?”许连山扬起下巴,奚落道。
有种一直别找他要钱啊!
“我父亲病了。”罗衣淡淡道,“你作为他的女婿,出钱给他治病不应该吗?”
许连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当初那样瞧不上我,如今病了还不是要花我的钱?”
得知岳丈生病,他问都不问情况怎样,上来就奚落人。罗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父亲瞧不上你,是早知道你不会对我好。”
“你说什么?我哪里对你不好?”许连山怒道。
“你对我好吗?”罗衣笑起来,“推掉我的孩子,在我病重时催促我给你纳妾,如果这叫好,那你的确对我挺好的。”
“你!哪个男人不纳妾?我给你正室的体面,给你银子花,供你吃穿,你怎么不知足?”许连山涨红了脸道。
“给我银子花?我父亲病了,花你九牛一毛,你便来找我算账,这也叫待我好?”罗衣嗤笑一声,走近他,伸出手指头戳他的胸口,“许连山,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你待我好?”
许连山一把拍开她的手:“李曼娘,你别不知好歹!”
他已经连话都不会说了,只知道指责人。
罗衣不跟他纠缠,拍了拍他的胸口,说道:“我父亲痊愈之前,他的一切开销,都由你负责。别不服气,没有他给我的嫁妆,就没有你许连山的今天。”
“你胡说!”许连山不认,“我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不是你的嫁妆!”
罗衣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是吗?你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很有本事?不过是遇到一个我这样傻的女人,肯嫁给你,把嫁妆给你用。不是遇见我,你能娶谁?你从哪里弄来本钱?”
许连山被她的话激得满面通红,指着她道:“你!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第9章 你纳妾啊
“究竟是怎样,你心里清楚。”罗衣冷冷道,“我父亲的病,不用你管,你只掏银子便是。没其他事了,你回去吧!”
许连山怒道:“你敢撵我?!”
看着他愤怒的模样,罗衣笑笑:“大爷说的什么话?我岂会撵你?不过是看着府里人丁稀薄,劝大爷早些开枝散叶罢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许连山的脸色更难看了:“李曼娘,你休要得意。王氏没怀孕还罢了,如果她生了儿子,我立时休了你!”
他一脸高傲地抬起下巴,睥睨着罗衣,想在她脸上找到惊慌失措。然而令他失望了,罗衣面上平静,甚至还看得出来几丝笑意:“只要大爷有儿子继承香火,我怎样都愿意。”
她这话听起来十分情深义重,然而许连山的心里却总有几分怪异感。但他品了品,又找不出异样之处,便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罗衣看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有了银子抓药,以及上好的补品补身体,李父的病慢慢有了起色。
李父心疼女儿,不肯花她的银子,因此稍有起色后,便不肯在客栈住着,非要回家去。
罗衣拗不过他,问了大夫,听说回家休养也无妨,便叫了赵五赶车,送李父回秀水村。
“曼娘,这回多谢你。”回到家后,李父、李母,李大哥、李二哥,包括与李曼娘的双胞胎弟弟李大弟,全都十分感谢她。
看着一双双充满感激的眼睛,罗衣心里不大自在。
“这是我该做的。”
一番拉家常之后,罗衣便起身告辞了。走之前,塞给李父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您收下,侄子侄女们日渐长大了,成家都要钱。”
李父吓了一跳:“曼娘啊,你这是从姑爷那里讨来的吧?还回去,免得在他跟前矮了身段。”
他心疼得不得了,非要罗衣收回去。
“这是我自己挣的银子。”罗衣说道,“您尽管拿着,不要紧。”
李父不信,一想到女儿在许连山面前委曲求全的样子,就坚持不肯收。
罗衣不是很会劝人,便说了实话:“别说这银子是我挣的,便是我问许连山要的,又有何不可?他纳个妾,便花了几千两银子,孝敬老泰山点银子,有什么不对?”
李父的嘴唇嚅动着,不说话了。
他和李大哥这阵子在城里看病,自然打听了许府的一些事。对于许连山一而再的纳妾,也不是不知。但他们见罗衣不提,便也没问,免得她面上难堪。如今听她这么讲,除了心疼她,更是说不出话来。
“曼娘,你如今跟从前不同了,心里有主意了,爹不劝你别的,只劝你早些生个孩子,以后也好傍身。”李父拉着罗衣的手,眼里含着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