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2)

他身为国之储贰、阿鱼的夫君, 怎么能和那些无礼蛮横的官兵一样, 为了让阿鱼顺从就范,就将她捆缚了呢?

他倘若真的那样做了, 阿鱼固然会屈从, 但事非所愿,她一定会恨恼他的。

谢怀璟以指作梳顺了顺阿鱼的头发,细软的发丝从指缝中穿过,丝缎一般柔顺。

谢怀璟温声道:“睡吧。”

***

翌日一早, 前来谒见太子妃的宗妇已在堂屋候着了。

如今太子府的金菊开得正盛, 花瓣厚而密, 层层叠叠栽了满院,迎着飒飒西风吐蕊含芳。

那些宗妇便一面赏菊, 一面恭候太子妃尊驾。

阿鱼也没让她们久等,洗漱穿戴完毕之后, 略用了些早膳就来见她们了。

因是初见,宗妇们均按品大妆,见到太子妃, 都行了跪拜大礼。阿鱼一眼扫过去, 只瞧见一堆雕凤嵌珠的发冠,金光闪闪的流苏到处晃动。各种甜腻的脂粉熏香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

都是亲戚,有几位甚至是长辈, 阿鱼也不好意思受她们的礼,便让众人起身,赐座上茶。

宗妇们各自报了名姓和夫家。

阿鱼昨日已看过皇族的家谱了,知道大概有哪些人,但今日见了面,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把眼前的脸和她们的名头对应起来,只大略记得这位是个王妃,那位是个夫人,阿鱼便这般笼统称呼着,陪她们聊了一会儿。

随后便借故更衣,绕到侧间吃点心——她为了不让宗妇们久等,早膳只吃了两个鲜肉小笼包和半碗豆腐汤,肚子里还是空荡荡的。

宗妇们都是相熟的,见阿鱼不是十分严肃好静的性子,又离了席,便两两凑在一起拉家常。

侧间和堂屋只隔了一道厚绵帘子,因而阿鱼一面吃着点心,一面就能听见那些宗妇隐隐约约的说笑声。

“前几日我在城东那家首饰铺子打了一套金镶玉的头面,成品当真不错,不比宫里的手艺差。”

“他们家老板娘原就是尚功局的宫女,勾制首饰的技艺都是从宫里学去的。那铺子旁边还有一家酒楼,掌柜的也是做御膳出身,只要给够银子,就肯去府上掌勺。”

“咱们这样的人家,一年到头不知道要吃多少宫宴,用不着请外头的厨子。”

阿鱼和市井接触得少,听宗妇随口说来,便觉得新奇有趣。她咬了口奶油松仁卷酥,卷酥才蒸熟,鹅油滑腻,松仁甜香,还是热热乎乎的,轻轻一咬,那绵软酥香的滋味便在唇齿间化开了。

“太子妃也是好命,太子殿下竟没有纳一两位侧妃服侍,她都不用操妾侍的心。”

“甭管有没有侧妃,单论太子妃这个身份,便已经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了。”

“只是现在没有侧妃而已,太子又不会一辈子都不纳妾。你们瞧好了,现如今太子殿下待太子妃情深义重,等太子妃怀了身孕,太子一准儿迎侧妃入府。”

阿鱼已吃完了一只奶油松仁卷酥,正打算去拿第二只,闻言却不由顿住了动作。

冬枣把盛卷酥的盘子往阿鱼面前挪了挪,问道:“姑娘还吃不吃了?”

阿鱼说:“不吃了,有些腻。”

冬枣给她倒了盏清茶,笑道:“厨房还做了梅子冻糕,待会儿就送来,姑娘先吃口茶解解腻。”

阿鱼捧起茶盏,慢慢抿了两口。

这时侍女掀帘子进来,提着一个单层的食盒,食盒掀开,便是一盘梅子冻糕。

趁侍女掀帘的当口,阿鱼瞟了眼堂屋,就瞧见那些宗妇三三两两地谈笑风生,唯有安王妃乔氏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没人同她说话。

——安王妃乔氏是个可怜人。

她是忠阳伯的嫡次女,本应当是娇生惯养的世家之女,但当今忠阳伯不思进取,带累阖府声名狼藉,一日比一日没落,稍显贵些的人家都避之不及。

乔氏的亲事便鲜有人问津。

乔氏十五岁那年,天子采选,充盈后宫,乔氏也入宫待选了,本以为自己能留在禁中当娘娘,如此天子也会抬举忠阳伯府……哪知道她没被选中。

没选中便罢了。可是天子却把落选秀女的名册送去了安王府,让那个落魄安王从中择妻。

乔氏就这么被安王挑中了。

安王就是那个意图谋反篡位、最终功败垂成的燕王的,遗孤。

论起来安王还是今上的堂弟,因着他父王曾经犯下的罪过,天子一直当他不存在,只给了他王爵,逢年过节赏赐寥寥,几乎没把这个人当宗亲。

安王府内服侍的下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乔氏嫁给安王之后的日子,还不如待字时过得优渥。也就占着王妃的头衔罢了。

今天来了这么多锦衣华服的宗妇,就乔氏的打扮最朴素,衣裳都是去年的样式,也无怪旁的宗妇瞧她不起。

阿鱼想了想,道:“把这盘梅子冻糕给安王妃送去。”

侍女应了,又掀帘出去,将梅子冻糕呈到乔氏面前。

诸位宗妇像是才发现乔氏,状似熟稔地和她寒暄了几句。多少明白太子妃知道乔氏受了冷落,才赏了点心安抚乔氏。

可见太子妃虽不在堂屋,却对此间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宗妇们便不再妄论太子夫妇了。

***

送走这些宗妇之后,还不到用午膳的时辰。

阿鱼叫住一个眼熟的内侍,问道:“殿下现在在哪儿?”

那内侍行了礼,答道:“回娘娘的话,殿下在书房呢。”

阿鱼便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