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此刻,定远侯府已忙成了一片。

今日是正月十六,定远侯府的大姑娘傅舒月准备像往常一样上山拜佛,才出了侯府大门,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院墙边放了一个麻布袋子。傅舒月便让丫头去瞧瞧怎么回事。

丫头解开麻袋口子瞧了一眼,立马惊骇得叫了一声。傅舒月斥道:“浑叫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丫头话都说不利索了:“这里头是……是个人。”

傅舒月闻言也不禁发憷,却仍然镇定道:“你瞧瞧,还有气儿没有。”

丫头说:“有气儿,还活着呢。”

傅舒月信佛心善,见此情景便想着救人一命。于是将此事禀给了嫡母万氏。

万氏出门一瞧,那麻布袋子里装的人竟是阿鱼!面容、衣着倒是干净整齐,只是昏睡过去了。

万氏连忙命人将阿鱼抬进屋,请大夫的请大夫,烧水的烧水,忙活了好一通,才想起来把这事告诉傅延之。

傅延之匆匆忙忙地赶来,问清了来龙去脉,便和万氏面面相觑。

许久,傅延之道:“妹妹既然来了,就别让她走了。”

万氏颔首道:“那是自然。只是……大夫说了,她是被人打晕了,且是这样鬼鬼祟祟地送来的,我看这事蹊跷得很。”

傅延之点点头,沉思片刻,也想不通这里头的缘故。难不成太子会良心发现,主动把阿鱼还给他?

正想着,门房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了:“二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傅延之回头看了眼阿鱼。她还昏睡着,许是因为空气流通了,面色已舒缓红润了许多。

阿鱼小时候玩累了倒头就睡,也是这样温软可亲的面容。傅延之心肠都柔软了,想到太子这个不速之客,又不禁皱了皱眉。

门房紧张地催促道:“二公子,太子殿下让您过去见驾。”

傅延之又看了眼阿鱼的睡颜,才步出房门,走去前院拜见太子,也没等太子开口,就把今日阿鱼出现侯府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谢怀璟本也不信傅延之会打晕阿鱼,听了他的说辞,心底也是相信的,便道:“让阿鱼随我回去,这件事我一定仔细地查。”

傅延之痛心疾首道:“舍妹现在还昏迷未醒,不能同殿下回府。再者,微臣的未婚妻在殿下府上受此迫害,臣实在不放心她再回去。”

谢怀璟听见他的称呼从“舍妹”换成“未婚妻”,脸色便沉晦了许多。但想到他说阿鱼现在还昏迷未醒,终究还是担心,就说:“让我瞧一眼阿鱼。”

傅延之面露难色:“殿下关怀美意,原不应当推却,但内院多女眷,殿下涉足终归不妥……”

谢怀璟额上青筋一跳——以往傅延之出入太子府,想见阿鱼一面的时候,谢怀璟便是拿这个托词敷衍他的,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时今日轮到傅延之这般推托了。

但好歹知道了阿鱼确实在定远侯府,没陷入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谢怀璟的心已经不似来时那般焦灼了。

他淡淡地看了眼傅延之,转身走了。

傅延之恭敬地俯首:“恭送殿下。”

***

谢怀璟回到太子府,即刻召巧春来问话:“你说是……定远侯府的人把阿鱼带走了?”

巧春愣了一下,才缓慢地点点头。

谢怀璟见她神色犹豫,又仔细追问道:“你如何知道那是定远侯府的人?大概长什么模样?”

巧春支支吾吾地答不出话来,只好一口咬定自己当时什么也没看清,但是隐约听见了“定远侯府”四个字。

谢怀璟按了按眉心,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巧春行礼告退,俯身的时候,一枚荷包从袖口滑了出来,“噗”地一声落到了地上。巧春连忙把荷包捡起来,正打算走,便听见谢怀璟冷厉而沉缓的声音:“站住。”

谢怀璟认得那个荷包。阿鱼不擅长女红,贴身的荷包上便没有绣繁复精细的纹样,只拿粉线绣了一朵荷瓣,还是空心的,特别好认。

谢怀璟走到巧春面前,沉声问道:“阿鱼的荷包怎么在你手上?”

巧春口不择言:“她……她送我的。”

“哦?”谢怀璟拿过荷包打开一看,里头是他赠给阿鱼的翡翠短簪,嘉懿皇后的遗物。

“放肆!母后的遗物岂是你能拿的!”谢怀璟喝道。登时觉得阿鱼被打晕的事断断和巧春脱不开干系,便吩咐屋外的仆役,“带她下去,严刑拷问。”

巧春捱不住刑,没过多久就把实情和盘托出,有眼力见的下仆已经把吴勇一起绑了来。谢怀璟又是气恨又是无奈——阿鱼到底还是像梦里一样离开了太子府,住进了傅家。都怪巧春和吴勇这两人作祟!

昨夜阿鱼睡得不好,谢怀璟本打算趁今天好好哄一哄阿鱼,也被这两个人搅和了!

单是偷拿先皇后遗物这一件事,就足够这两人的死罪了。谢怀璟便拿这个由头处置了他们。想了想,又进宫了一趟,向太后讨了一份旨意——

命定远侯认阿鱼为义女。

谢怀璟想过了,若要让阿鱼当太子妃,就得给她换个身份,最好便是选一个肱骨重臣,让他认阿鱼为干女儿。

谢怀璟原先还在想选哪个大臣好,选中之后便是太子妃的母家,阖府都和东宫绑在了一起,门楣高了不说,往后的恩赏荣宠也少不了。本想着透一点风声出去,让那些臣工彼此争一争,如今看来,还是定远侯最合适。

毕竟阿鱼都住进定远侯府了。

何况他们是表亲,于情于理,名正言顺。

就让傅延之和阿鱼做一辈子的兄妹吧。

太后虽然不知道阿鱼被人打晕丢去定远侯府的事,但谢怀璟来求这道懿旨,太后就明白他是在为阿鱼打算了。便笑眯眯地望着谢怀璟:“肯这么替她费心,看来是真心喜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