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道:“若你们果真有缘,以后还是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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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阖宫上下都自在快活,除了天子。
当日他盛怒之下,处死了徐贵妃,如今缓过劲儿来,倒有些后悔了。
毕竟徐贵妃陪了他好几年,还替他生了一个皇子——即使那皇子后来夭折了。她虽然跋扈暴戾、专横强势,但她自己也说了,她当初之所以进宫,并非贪名慕利,而是真心仰慕他……他应当多多包容她才是。
虽然她不是马车上那个美人,但好歹……也是有几分相像的。单凭这一点,也值得他的厚待。
天子越想越是自悔。
他那天只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觉得徐贵妃罪大恶极,如今再细细回想,忆起来的却都是徐贵妃的好——用膳的时候,她体贴温柔地替自己夹菜;批阅奏疏的时候,她在侧磨墨,红袖添香。对!就是这种温善柔婉的姿态!和当日马车上的美人一模一样!
她是不是那个人,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天子懊悔不已,吩咐道:“去乱葬岗……把徐贵妃的尸首找回来。”
宫人们都吓傻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徐贵妃的尸身便是不腐也得臭了啊!乱葬岗又那么脏乱,能不能找到都不一定……
有个宫人提心吊胆地问了句:“陛下,找回来……然后呢?”
天子道:“找几十个得道高僧为她诵经,追封皇贵妃,停灵三日,葬入妃陵。”
宫人们面面相觑,低着头领命去了。
天子心里觉得愧对徐贵妃,但斯人已逝,再如何极尽哀荣也没用了。天子便想着厚待徐贵妃的家人。
然而,徐贵妃的哥哥已由他下旨抄家流放了,朝野上下还为了此事赞颂他公正严明,他自然不能出尔反尔,收回旨意。只好关照流放路上的属官,多多善待徐自茂。
幸好徐父还好端端的。
江宁富庶,天子打算让徐康继续任织造官,另赏了两箱金银,命太子南下江浙主持漕运的时候,亲自把这两箱赏钱送到江宁织造府,以示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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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谢怀璟和阿鱼一起登船南下。
他们走京杭大运河,途经扬州的时候,可以上岸休息几日,绕道去一趟江宁。
船上没有多少新鲜的饭菜,阿鱼担心路上吃的不好,特意带了一大包干果点心。但她上了船才发现——她晕船。
高大如楼的福船,载着金尊玉贵的太子,又不急着赶路,行进间便还算平稳。但阿鱼就是觉得船上颠簸得厉害,晃得她头晕眼花,胃里也一直翻滚着想吐。谢怀璟见她不舒坦,便耐心问她:“要吃东西吗?”
阿鱼摇了摇头。
“要喝水吗?”
阿鱼依旧摇头。
吃喝都不乐意,看来是特别难受了。谢怀璟让她躺着歇一会儿,阿鱼倒在简单干净的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谢怀璟的声音,“阿鱼,起来吃点东西。”
阿鱼半睁了桃花眼,发现船舱内已经点起了油灯,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已经是晚上了吗?”
“嗯,你都睡大半天了。”谢怀璟端了一碗薄粥过来,见阿鱼都睡懵了,便打算喂她吃几口,阿鱼却接过了碗勺,道:“我自己来。”
她没有胃口,吃了小半碗就咽不下去了,抹了抹嘴唇,道:“我吃好了……不早了,殿下也歇息吧。”
——登船头一天,阿鱼就吃了几口薄粥,带来的一大包干果点心分毫未动。
谢怀璟和阿鱼同住一间船舱——福船虽大,但随行的侍卫和医官、跟着伺候的宫人婢女也有不少,船舱紧巴巴的不够分,一般都是四五人住同一间屋。谢怀璟担心阿鱼和旁人住不惯,特意吩咐了,在他屋子里多支一张床榻,让阿鱼和他一起住。
虽然平日在府中,两人的住处只隔一道墙,但像现在这样同屋而卧却是头一次。夜渐渐深了,船行得很慢,谢怀璟还能听见睡梦中的阿鱼清浅的呼吸声。
月光柔柔地撒进船舱,谢怀璟好像听见阿鱼在哭,心里咯噔了一下,正要去看阿鱼,却觉得自己仿佛溺在了水里,所见只有一片黑暗,他慌乱地寻找出路,忽然推开了一扇雕花木门,眼前蓦地明亮起来。
谢怀璟恍然意识到,他只是在做梦。轻纱帘帐一重叠着一重,白皙柔软的身子微微颤着。他捉住一双柔荑,拿衣带捆紧纤细的手腕,绑在南榆木床柱上,俯身下去温柔地唤道:“阿鱼……”
翌日,阿鱼醒得很早,不过如今天暖,朝阳也来得格外早,她醒时,已是晨曦微露了。
阿鱼下床洗漱,觉得自己已经比昨天好受了一些,没那么晕乎乎地想吐了。见谢怀璟还在睡,便放轻脚步走出屋子。
孟夏的清晨,微凉的水风拂面而来,很令人神清气爽。
阿鱼站在外面吹了会儿凉风,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阿鱼便转身进屋,打算吃点果脯填填胃,却迎面和谢怀璟撞上了。
阿鱼觉得谢怀璟看她的眼神暗沉沉的,和平日不太一样。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行了礼:“殿下。”
谢怀璟轻轻别开视线,问道:“饿不饿?用过早膳没有?”
阿鱼说:“正打算吃点心呢。”
谢怀璟“嗯”了声:“船上吃得简单,等靠了岸,我再带你去吃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贵妃红,来自“烧尾宴”。查资料的时候发现烧尾宴真是个宝藏,给大家再列几个烧尾宴的菜名:单笼金乳酥、光明虾炙、鸭花汤饼、葱醋鸡、缠花云梦肉——来呀,大晚上的一起饿肚子
第35章 翡翠烧麦 ...
近来宫中逢了喜事——丽嫔赵燕仪有了身孕。
一众妃嫔揉碎了帕子, 夹羡含嫉地向丽嫔道喜。太后倒是真心高兴, 赏了不少汤药补品下去。天气渐渐热了,丽嫔屋里是头一个用冰的, 生怕她有哪里不舒坦。
圣上子息单薄。这样喜悦而悉心地对待有孕的嫔妃, 也属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