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的响声,如同放鞭炮一样。
车子里各个警察的脸上,都被车子撞碎的玻璃划伤了脸部头部,下令贴封条的大队长,不仅被划伤了脸,胳膊还骨折了。
最惨的是宗教事务局那辆车里的人,两个普通办事员的脸上划了伤口,额头上撞上了窟窿,可以说是头破血流。
比他们更惨的是桑局长,整个人完全昏迷过去了,头上脸上都全是鲜血,一双腿还被压在了座椅底下,以可怕的角度扭曲着,有经验的警察上前一摸,便说很可能已经是粉碎性骨折,一个不好,下半辈子都靠轮椅上渡过了。
而与他们的狼狈和凄惨相对应的是,走在中间的那几辆警车里,几个被抓来的村民,铐着手铐,在突然撞击的时候无法抓扶,甚至连安全带都没系,竟然毫发无伤!
两方人员的面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警察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没忍住道:
“太不科学了,同样被撞,为什么他们一点事都没有!”
其他人也是惊疑不定,若说一两个被抓的村民没受伤是巧合,但被抓的有七个人啊,分布在三辆警车里,竟然一个也没受伤,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事情传到了带队的大队长手里,他扶着自己的胳膊亲自去几辆警车里看了看,几个村民果然是一点小伤口都没有,甚至连被撞到的淤青都看不见,完全像是什么意外也没发生一样。
见警察们都很不可思议的样子,村民们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山神菩萨保佑着我们呢,我们怎么可能有事!”
“就是,你看你们,那个什么局长刚才最嚣张,所以受伤最严重,其他人都是帮凶,所以是轻伤,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山神菩萨啊,眼睛雪亮着呢!”
大队长摸着自己骨折的胳膊,沉默了。
可不是么,桑局长是罪魁祸首,受伤最重,而他下令封了山神庙,就成了受伤第二重的人。
村民们虽然不敢明说,却都认为他们是刚才亵渎了山神庙,遭了报应。
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觉得真的有那样玄之又玄的存在。这报应,来得真是太立竿见影了。
想到县城的高中生们口口相传白帝山神如何灵验,大队长只觉得背后发凉,心里悄悄地说着“山神恕罪,山神恕罪!”,然后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保管钥匙的警察手里夺过钥匙,哗哗地打开了所有手铐。
“老乡,得罪了,你们快回家吧!”他挤出的笑容客气极了。
村民们下了车,都很高兴,看吧,连警察都怕了,他们的山神菩萨果然法力无边!
村民们回到村里,说起路上的遭遇,村里其他人也都拍手称快:
“竟然敢封山神庙,活该他们遭报应!”
这般说着的时候,对山神的信仰变得更虔诚了。有这样强大灵验的山神庇佑着他们,想想都觉得十分安心。
自然,对于白帝山神能解决旱灾所抱的希望就更大了。不过,被抓了一次,还是害怕会担责任的,因此村民们商量后决定,毕竟是涉及到大规模集会的,所以还是走流程,事先去向警察局申请一下。
当天晚上,宗教事务局的副局长高玉江听说这事后,立刻就连夜开着车来到了白帝村的山神庙外,跪地磕头:
“山神恕罪,山神恕罪!我受了您的庇佑,却没尽力维护您,阻止局长来求雨仪式捣乱,是我不够心诚,还请您原谅!以后初一十五,我一定来进香上供……”
原来这高玉江的儿子,也正是县一中的一名高三学生,自从求得了山神庙的状元符后,成绩突飞猛进。过年的时候,他也让老婆带着孩子来上过香的。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桑局长比他高一级,又是市里领导的亲戚,桑局长想打山神庙的主意,从上头榨取油水,他历来是个走路都怕被雨点砸死的人,好不容易混到现在这个职位,哪里敢随意置喙。
如今见桑局长和其他前来的人都遭了报应出了车祸,生怕山神责怪自己作为信众却不维护山神庙,赶紧前来请罪。
请完了罪,总算是安心了些。
哪知周末后的周一医院便传来了消息,桑局长不仅双腿粉碎性骨折,还有重度脑震荡,都过了三天还一直昏迷不醒,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即使很幸运地没成为植物人,桑局长的腿将来要做复健,一年半载的也上不了班。
于是县上决定,任命他作为宗教事务局的代理局长。
要知道,这种情况,很多时候都是代着代着就能转正了。
高玉江高兴极了,真是人在家中坐,官从天上来啊!何等的幸运!
肯定是他去拜了山神的缘故!
心中立刻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尊奉山神,维护好山神庙。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便找了在县城做官的老同学一起吃饭。
这老同学都比他混得好些,早就是实权部门的公安局局长。
两人喝了些酒,慢慢便谈到了些工作上的事情。
“这两天,那白帝村又提交了申请,说要再次组织祈雨仪式,你们说这到底是批还是不批啊?”公安局长颇有些头痛地道。
白帝村那山神庙,有点邪乎,他的下属们共同证实了这一点。不批吧,他怕跟着遭报应,可要是批了,那么大规模的集会一定需要派大量人手去维护秩序不说,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白帝山神庙名声在外,要是政府再允许千人规模的大型求雨活动,那不就是明摆着倡导封建迷信了么?这和象征性的宗教活动可完全不一样。
他这里要是松了手,将来不就要留下一个带头宣扬封建迷信的把柄了吗?在无神论的大环境下,这对官员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当然是得批啊,那白帝山神灵验着呢。你批了,山神也眷顾你,保佑你将来官运畅通!”高玉江积极怂恿道。
虚无缥缈的威胁或好处,总不如眼前的感觉直接。
“不行不行,我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太好,不能做这种绝对会留把柄的事!”警察局长自己纠结了一番,想到了主意,“我看我还是先请示下县长!如此一来,不管是批还是不批,责任都不在我身上!”
他想到了完美的主意,第二天便去找了县长。
县长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四十出头升到这个位置,虽然圆滑,却也同样有些理想抱负,很重视经济发展。听了他的话,严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