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歌顿了顿,转身阖上门,迫不及待地问,“刚刚,刚刚从这里出去的,是谢,谢……”
“是谢逐。”
贺缈颔首。
玉歌接过木梳,试探地看了一眼镜中的贺缈,“奴婢怎么瞧着,这位谢公子长相有些像……”
“乍一眼是有些像,”贺缈唇角抿了抿,垂着眼小声嘀咕,“可其实仔细看看,也……没有那么像吧?”
玉歌强颜欢笑地给贺缈簪发,“是,是。”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几日自家主子的反常,总算知道这位谢公子到底哪里来的神通了,敢情还真是靠那张脸。
这倒是更让她怀疑谢逐来盛京的动机了……
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贺缈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牵了牵嘴角,“别胡思乱想了,谢逐还没那个本事‘祸乱朝纲’。”
玉歌悻悻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不信的。
早前国师在盛京的时候,陛下可没少因为他做些稀里糊涂的荒唐事,如今走了个国师,又来了个长相肖似他的谢逐,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陛下,您这病得时日也够长了,咱们还是尽快回宫吧。”
贺缈淡淡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往宫中递个信,让薛显过来传口谕。”
她附在玉歌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玉歌诧异地抬了抬眼,“这些宫婢是您赐给谢宅的,还,还能要回云韶府的吗?”
皇帝亲自下旨把赐给臣子的下人召回,还真是前所未见。
贺缈挑眉,“他不懂珍惜暴殄天物,难道还不许我要回去?”
“您昨日不是还说要留着红袖她们,往后有用处吗?”
玉歌不解。
“不中用了,”贺缈摇了摇头,“我都已经给了红袖机会,结果呢?与其让她们在这干耗着,还不如回宫。”
“哦……”
玉歌心里暗叹了一声。到底是不愿意这些貌美如花的婢女在这干耗着,还是担心她们在这待久了真勾引上谢逐啊……
陛下也不是第一天口是心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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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贺缈称病已经有几天没上朝,凤阁那些老臣接连上了好几道问安的折子,名义上是问安,实际上却是不大相信,字里行间都在劝谏她不要胡闹。
宫里唯一知情的薛显和方以唯如今见到这些折子就头疼,每日还要绞尽脑汁阻拦那些想要面圣的朝臣,就连鸾台那几人也不甚省心,简直让他们焦头烂额。
所以一听到贺缈要回宫的消息,两人皆是松了口气,薛显一点都没耽搁就出了宫,还没等谢逐从如意坊回来,他人就已经坐在了谢宅的正厅。
“薛公公请喝茶。”
姜奉挥退了上茶的婢女,亲自将茶递到了薛显手边。薛显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女帝身边最得力的內侍,算起来已经伺候了女帝八年,一点也怠慢不得。
因不知薛显今日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姜奉不免还有些忐忑,“公子今日外出,还未回府。老奴已经命人去寻了……不知公公来有何要事?”
薛显端起茶碗,捻起茶盖拂开漂在面上的毛尖儿叶。见姜奉似乎有些紧张,他呷了口茶,笑着开口,“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陛下听到了一些风声,觉得之前赐给谢宅的婢女似乎不太合谢先生心意……”
薛显话还没说完,姜奉心里已是一沉,背后冷汗都开始往外沁。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必是圣上知道这些婢女在谢宅一直做粗活,现在派人来责问了。
“薛公公这是哪里的话,陛下赐来的姑娘都是极好的,只是这几日府中还有很多事没有打理,人手不够,便只能劳烦她们帮忙了。”
“姜总管不必担心,陛下虽在病中,但却一直把谢宅的事挂在心上。这不,”薛显放下手里的茶盏,指了指厅外的三十来个仆役,“知晓谢宅杂事多,陛下特地令我又带了些人过来。”
姜奉有些受宠若惊,朝厅外那些个个身强力壮的仆役看了一眼,“这当真是……皇恩浩荡。”
“除此以外,陛下还说了,既然谢先生不喜婢女贴身伺候,她们在这儿待着也是碍眼,不如回云韶府继续编排舞乐。”
做了那么多铺垫,薛显终于道出了来意。
“啊?”
姜奉微微有些傻眼。这皇帝赐下的宫人,竟然还能要回去?
“怎么?姜总管是对陛下的口谕有什么异议吗?”
尽管也知道贺缈这操作有些荒唐,但身为她身边最得力的宫人,薛显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丝毫不见心虚。
姜奉被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敢不敢,陛下思虑周全。”
说着他朝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你立刻去叫人,让所有侍婢收拾收拾便到厅前来,随薛公公一同回宫。”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分散在厨房花园各处打杂的婢女们就纷纷被召到了正厅前。
薛显走到厅外眯着眼瞧了瞧,和混在人群里的玉歌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薛公公,这里还差一位,叫青阮。”
姜奉数了数人数,向薛显解释,“青阮今日随公子出去了……”
正说着,姜奉派去如意坊寻人的小厮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谢逐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