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简娣她尽量表现得没有任何异样,该吃吃该喝喝,在屋里安静地写稿绣花,既没对詹家一家表现出抗拒,也没刻意去亲近打听。
但她心里很清楚,大不了就跑路。她现在已经有了谋生的手段,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被动。再有简尧这么一句话,他就算不赞同也绝不会告发她。
詹姨母和吴氏也没表现出任何让她和詹荣接触的意思,倒是让詹玉和她们多处处,詹荣则让简尧和吴承泽领着四处逛逛。
不过,詹玉的高冷也让简娣有点儿头疼。
遵循母亲的吩咐,詹玉是来到她屋里,和简娣简尧一块儿待着了,但也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捧着本书看。
提到书,就不得不提到上回詹玉问她借书的事。自觉和她们没有共同语言,客套过后,詹玉看她屋里架子上摆了不少书,就问她借书看。
她屋里的书,一大半都是话本,另一半都是些游记和杂记,主要都是简娣她平常写话本的时候要用的。
琢磨不准这姑娘的口味,简娣就让她自个去翻。
詹玉站在书架前,挑挑拣拣了一会儿,小山般秀丽的眉头便蹙了起来,最终只勉强挑了本杂记。但看了一会儿,便嫌弃粗劣,合上书冷落在一边,没有再看。
“此书……”
“我这书怎么了?”
詹玉轻皱眉,“表姐日后还是少看些杂书罢。”
简娣诚恳地回答,“但这杂书平常看看还挺有趣的,再说我也不考功名。”
“此书粗劣,不堪卒读,若是闲暇时偶尔读一读也可,但绝不能多看,否则累及自身,也沾染上了这些俗气。”
詹玉看上去很是认真,简娣没好意思告诉她她就是写这些杂书的。她脸上神色不似赞同,詹玉也不是傻的,自讨了个没趣,便没有再提,只不过神态愈发冷淡,好像不愿意再和她这个冥顽不灵的多说一个字。
不过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居住,她写话本这事还是没能瞒得过詹玉。
得知她写这些东西后,她杏眸微睁,神色难得有些失态。自此后,对她更是再没正眼瞧过。
别人一开始就对自己没好脸色,简娣她犯不着再凑上去,更何况还有詹荣之事在前。她和詹玉的关系难免就陷入了僵局,只维持着在吴氏面前的一点虚礼,足够称得上塑料姐妹情。
至于简露,詹玉也没瞧上眼。简娣觉得这姑娘挺纠结的,她克己守礼,熟读诗书与女学,既看不上简娣她的庶女身份,但更看不上简露没个正形,旷废度日。
詹玉面对简露时眉眼间淡淡的鄙夷,简露并非看不出来,要不是简娣拉着,她早就气鼓鼓地冲上去和詹玉撕破了脸。
詹玉她和谁在一起心里都悒悒不乐,最后干脆一个人闷在了屋里看书。
吴氏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只当她和简露抱团孤立了詹玉。
躺着也中枪,简娣感到十分无辜。这感觉就像她十分心机地刻意分隔开了詹玉和简露这对亲表姐妹。
吴氏确实宝贝这兄妹俩,她动怒时很少表现在脸上,但语调却冷得煞人,“玉儿远道而来,既为客人,你们理应好好对待她。要不是我那次亲眼看见她一人待在屋里看书,只怕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理智告诉自己面对吴氏应该更冷静些,但简娣她毕竟是个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感情上她做不到伪装得天衣无缝,和吴氏虚与委蛇。因此简娣她什么也没说,也没解释,或者说不乐意再吱声。她也不知道她这无声的抗议吴氏又能看出来几分。
她现在的样子倒很像从前的原主了,自卑而敏感,谨小慎微,唯一一次出格也仅仅只是因为姚鉴。
她这幅模样显然和不讨吴氏喜欢,见她不解释也不说话,吴氏好像也不愿再同她说话,冷着眉眼,知会了身边伺候的妈妈一声。
陈妈妈走到简娣面前,递给了她一张熏香请帖。
“前几天钟府送了帖子过来,请你们去赏花,你们收拾收拾,知会玉儿一声,等后天带着她一块儿去,也顺便见识见识京中风物。”见简娣接过请帖,吴氏这才开口,脸色和语气都是一样硬邦邦的。
“去梅娘家中,做什么还要带上她?!”将请帖往地上地上一砸,简露气得瞪大了眼,跺了跺脚。
这钟家家主也是简泉的同僚,简露和钟家的女儿钟梅娘还有吴丽娘玩得最好,吴丽娘简娣之前见过一眼,但这钟梅娘却从未见过。
“她这眼睛都长到天上去的,我们去请她,她恐怕还不乐意来呢。”简露不服气地撇撇嘴,“惯会在娘面前装可怜。”
简娣倒没简露这么抗拒,吴氏让她们带着詹玉一块儿去赴花宴,对她而言是个能外出的难得的机会。
这段时间憋在府里,简娣已经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和外面的世界脱轨已久,她本来还抱着期望,指不定哪一天可以附身到卢仲夏身体里,可随着她附身的次数渐渐减少,她同这幅身体的契合度也越来越高。既然不能披马甲外出,借赏花的机会能出去看看再好不过。
简娣走了几步,把简露丢在地上的请帖给捡了起来,拍落请柬上沾染的灰尘。
“这几天你闷在府里就不难受了?不想和丽娘她们一块儿玩?”将请帖还给简露,简娣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带上就带上,她不乐意和我们在一块儿,到时候互不干扰就是了。”
简露也只是没处发火,心里比谁都明白必须要带上詹玉,听简娣这么一说,脸上虽还有愤愤不平之色,却没有再胡乱撒气,只是一把夺过请帖扔到桌子,上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
简娣叹了口气,忧愁地看了眼气鼓鼓的小姑娘。
其实,以前她脾气也没比简露好多上,但那时候有爸妈包容她。现在却不一样了,她年纪比以前大了,心态也更稳了些,棱角也比以前磨得更钝,因为在这个时空,没有能和她家父皇和母后那样包容她的人了。
比起安慰简露,她现在更头疼的是怎么把这事转达给詹玉,让简露去知会詹玉不现实,到头来还得简娣她亲自跑一趟。
好在詹玉的住处离得不远,走两三步路就能到。
简娣到她屋里的时候,却没看到詹玉的人影。按理说,这时候她一般都会屋里看书。简娣问了问伺候她的丫鬟,才知道詹玉她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