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神选势力已经涉足十绝境争端,天殊宫背后有真神支持,而灵虚门不沾染任何神台。所以天殊宫对自身收益的期待本身就更大,很难同意“一半”这样的分法。
白琅揣摩着偃月的底线,立刻更改了刚才的说辞:“或者,灵虚门保留仙境,让出中立境,但天殊宫要同意灵虚门在十绝境建立道场。”
偃月冷笑:“若是二分天下,最先要撤下的就是灵虚门遍布三千界的道场。”
虽然偃月口气不好,但白琅内心还是稍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顺着她的思路开始想“二分天下”的可能性了。
白琅皱眉:“让出中立境,撤走道场,圣尊想得也太好了点。”
“先不说分天下一事,有一个条件可以让我同意停战。”
“愿闻其详。”白琅含笑点头。
偃月目光寒凉:“你若是说出太微在何处闭关,我倒是可以同意停战。”
白琅心念电转,脸上笑意不减:“圣尊真喜欢为难人。”
“早知道你不会说,停战之事也休要再论了。”
“现在是不能说……”白琅停顿了一下,偃月的目光一直游离在她脸上,试图分辨她言语的真假,“但百日之后,我可以告诉你他在何处闭关。不仅可以告诉你,还可以领你去,如何?”
白琅知道自己说谎很明显,所以从来只说真话。
偃月气极反笑:“百日之后说不定他都出关了。”
“这我自然会考虑。”白琅举了两种情况,“若是太微在百日之内出关,那么命契作废;若是太微在百日之内,未出关,那么我带圣尊去找太微,圣尊要保证从那时起,至你我天下二分,不得与灵虚门开战。”
白琅从最开始就在试探他的弹性,直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的底线在哪里。
天殊宫想先除掉太微,所以太微是条件之一。天殊宫有野心拿下十绝境,而非其中一半,所以停战协议到“二分天下”就中止,他们可以继续对抗灵虚门。
这个条件是一步步根据偃月的底线完善来的,也考虑了太微的百日之约,是白琅现在可以做出的最完美许诺。
偃月虽然觉得条件可以接受,但还是不懂白琅想法。
他问:“你为何要定立这种对灵虚门不利的命契?”
“因为我意在神选,只想救世庇世。”白琅朝他伸出手,笑容凛然,“此行愿与三圣尊行权结契,天地为证,不知您意下如何?”
正午,主帐。
“停战百日?”步留影在帐中来回走动,看起来十分不安,“为什么突然说要停战百日?”
白琅安慰道:“只是战略性地延缓攻势而已。”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现在我军士气正盛,适合乘胜追击,为何不继续前进?莫非灵虚门另有打算?”
步留影目光略带怀疑。
骆惊影清了清嗓子,暗示她小心说话。
“你咳嗽什么?昨天我们才攻破三圣殿,今天她去见了下三圣尊,回来就说休战,身边还带了个……”步留影说不下去,她抬手指了指白琅身后的鬼面魔修,“带了个这个。”
白琅有理有据地解释道:“再往天殊宫深处进发,浮月孤乡越难补给,遭遇魔物也越发容易造成损耗。休战百日,调查清楚行军路线和魔物分布,等一切准备完善再发动总攻,不是好些吗?”
说是说的很有道理……
“你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说?”步留影又指向白琅身后的夜行天。
白琅笑了笑:“因为我说的也有可能是假话啊。”
三圣尊最后还是同意了停战协议,两边共同利用天权缔结契约。在契约完全生效前的百日内,天殊宫与浮月孤乡暂停交战。不过为了防止白琅耍花招,偃月派夜行天在这百日内盯着她。虚极天尊对这个决定是十分不满的,但凶咎一副很想看热闹的样子,最后以二比一战胜了虚极。
对于白琅来说,夜行天在她身边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拖住天殊宫对万缘司的进攻。
现在太微闭关,玉剑悬必须镇住正阳道场,这样一来不临城就无人防守。如果能拖住夜行天,琢玉就可以抽手支援不临城,白琅相信琢玉可以吊打衣清明这个智障。
总之短时间的停战可以说是一举多得,收益颇高的——虽然夜行天确实让人很不自在。
他不动手时存在感非常低,白琅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是每次回头他都站在原地,真的是让人背后发凉。
停战期间,浮月孤乡魔军按照白琅的吩咐前往天殊宫深处,探查魔物分布,优化以后行军路线。
步留影返回浮月孤乡,整顿内务。骆惊影坐镇主帐,小胖墩在周边设防。白琅和几个灵虚门弟子基本上就没事做了,所以她选择先回城主府。
她刚回来的时候,钟飞虎都快为安排住处之事发疯了。
应鹤不能跟其他人住一起,因为他又有洁癖又有强迫症;微生涟不能跟应鹤靠一起,不然他会杀人;沈砚师要求跟禹息机住一起,他们俩每天喝酒吹牛非常开心;禹息机想住在牛棚附近,因为要照料夔牛;慕娇娥不能跟沈砚师住一起,因为她不喜欢看书而沈砚师总是要拉她开读书会;玉成音必须跟慕娇娥住一起,因为她生活起居还都得依靠别人;叶墟住的地方不能太静也不能太吵,还不能跟奇奇怪怪的人当邻居;鬼之野要住在最高的地方,旁边最好没人,可以接受玉成音当邻居……
钟飞虎把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列下来,给城主府各个空房分门别类,花了好长时间都没理清到底该怎么安排住处。
当白琅又领回来一个夜行天的时候,他是真的崩溃了。
“说吧,他又有什么要求!不能跟强迫症住,不能两米以上的女人当邻居,不能有墨水味,还是旁边不能有剑修?肯定不能有剑修吧?”
白琅拼命冲他摆手,让他别提剑修这事儿,因为白言霜也要住下。
“随便哪里都行。”夜行天平静地答道。
钟飞虎痛心疾首,怒不可遏:“我最怕的就是‘随便’,前一个说‘随便’的都让我换了十几回住处了。又是嫌廊柱花纹不对称,又觉得篱笆没对齐,真该安排他住在微生涟旁边,好让我借刀杀人。”
白琅在后面打手势打得手都快断了,她拼命做口型“别提微生涟”。
“微生涟?”夜行天还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