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万缘司境内,白琅先回了库房,因为她要安置楚持离……不,现在是楚扶南。
她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钟离异不在,折流坐在正厅,好像在等她回来。
白琅把楚扶南往自己身后藏了藏,才道:“上人……”
折流沉默不言,脸上也没有表情,让人看了害怕。
“我一直担心你回不来了。”他说。
白琅微讶:“为何这么说?”
“方才天地异变,很多谕主都应该已经感觉到了。”折流站起身,走到白琅面前,“幸好你走得快,也幸好化骨狱那边有几个比较厉害的器,一般人不敢凑热闹。”
白琅目瞪口呆地问:“不是吧,我僭权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得到吗?”
折流摇头叹息:“你以后会懂的,有些谕主天权甚伟,三千界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比如击钟人?”
折流点了点头。
“哦,对了,上人,这是楚……”
白琅想把楚扶南介绍给折流,可折流对他根本不感兴趣,他只是皱了皱眉,毫无起伏地打断道:“我能跟你单独说吗?”
“好、好吧。”白琅给楚扶南递了个眼神,然后跟折流去他房里。
到房中,折流问她:“你最近有尝试筑基?”
白琅点点头,把心障的问题稍微讲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必须回一趟煌川,再见姜月昭一面,然后才能真正明白那个心障意味着什么。也只有这样,才能突破他的桎梏,完成筑基。
折流沉吟了一会儿,避开了心障的问题,反问道:“你会不会觉得……天权用起来更顺手?”
白琅很想说是,但折流对天权态度一向严苛,她有点不敢乱讲。
“也有些谕主主要依靠天权为战,如果你不想一再僭权,不如直接修行天权,使其更加强大。”
“原来这玩意儿还能直接修炼?”白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把它当作与修真功法不同的体系吧,勤加练习,自然会心有所感。”折流淡淡地嘱咐道,“不过不要再僭权,因为天道无常,你永远不知道一再冒犯会有什么下场。”
白琅心有余悸地点头答应。
听说天权可以直接修炼之后,她一直心痒难耐,于是以最快地速度前往万缘司内司把这次的任务报告交掉。
她完成任务的手段特殊,但报告还是照常写的,无非就是断旧缘起新缘,斩恶缘铸善缘。明缘司日理万机,所以检验的时候也通常只看结果,白琅的结果就是恶缘已斩,很顺利地通过了。
她比较在意那个监管人封萧,虽然断缘时全程没见过他,但难保他不会在最后设法刁难。
就算真要刁难,以白琅现在的状况也顾不上他。
又回库房,钟离异已经回来了,正跟楚扶南吵得不可开交。
“小子,我告诉你,你现在不滚出去,休怪我动刀子!”
楚扶南自从离了家就显得分外孤僻冷漠,他只淡淡地反问一句:“你谁?”
钟离异气得走到折流门口敲门:“上人,上人?你发现没,我们这儿多了个人!你倒是出来管管啊!这又不是客栈,怎么白琅一天到晚往里面揽客?”
折流的门没开,白琅的门倒是开了一条缝,玉成音怯怯地躲在门后看着。楚扶南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愣了愣就挪开视线不去看她。
“小子,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真动手了!”
楚扶南冷笑,脚下跟生了根似的不动。
玉成音害怕地关上房门。
白琅站在门口问:“你跟谁动手?”
钟离异见她回来,气极反笑:“哟,老板娘,你可算回来了。我问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白琅看了楚扶南一眼,没有解释,而是把她从水榭中带回来的西王金母像塞给钟离异。她说:“我出了趟门,带回了楚扶南,也知道了绣姬想跟你说什么。”
钟离异接过西王金母像,白琅摸到他指尖有点凉,于是用力握紧,坚定地告诉他:“绣姬还在等你的。”
钟离异收回手,把西王金母像翻到背面,白琅在上面把“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一句话抄了一遍。她的字不算太好,笔锋圆润,粘连不多,字字清爽干脆,在纸上被泪晕开,与歪歪扭扭的妖文倒有点相似。
“你……”钟离异张了张口,没有说出太多话,“谢谢。”
白琅在身后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楚扶南看了差点没憋住高冷表情。
最后钟离异勉强同意了楚扶南的入住。
白琅给库房来了个大改修,她和玉成音一间,中间用库存里的挂画和瓷砖隔开,她自己这边从墙上到地上摆满了镜子。钟离异和折流两间不动,正厅里上层分出一个小阁楼和吊床给楚扶南。他在阁楼下开了个洞,可以顺着绳梯爬上爬下。
解决好这些,白琅才真正有空坐下了修行。
她感觉有点无处下手。
因为平时修炼都是以真气为基础,一个又一个周天地打坐,让真气精纯壮大。而天权的使用是没有任何类似“真气”的基础的……
“不对。”白琅想着想着就怔住,“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种力量,毫无根基而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