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2 / 2)

在世百年,他唯一看懂的一件事便是世事难料,永远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就好比他自己,风光无限的云鹤峰亲传弟子,不过短短数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可不就是世事难料嘛。

这般想着,他低眸笑了笑,可里头多少带着一些苦涩。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情绪泄露了出来,搭在桌面的指尖被攥入了掌心中,温热的气息缓缓而来,竟是将他心底的苦涩都给掩去了。

下意识他看向了身侧,见庄容正瞧着自己,那双美眸中还带着璀璨的星光,晃了神。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重生了,自己如今用着别人的身子别人的名字,虽然不再风光可却也不再狼狈。

意识到这儿,他轻轻地捏了捏庄容的指尖,笑了起来。

客官说的也对。伙计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反倒是应了方才那番话,又道:小的去忙了,客官慢用。

时若应了一声才由着他去了,接着又捏了捏庄容的手才去看外头。

不过他才转头却在梁家的队伍中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愣了片刻,疑惑地出了声:咦?

怎么了?庄容听到了他的疑惑声,抬头顺着一块儿看向了门边上,可外头除了一些丫鬟侍从外也没有奇怪的地方,这才又去看时若,道:可是瞧见了什么?

时若瞧了一眼门外的队伍,直到离去后他才回过了头,道:师兄可还记得前两日我们见到的那位疯癫道士?方才我瞧见他也在梁家的队伍中。

想起方才瞧见的人影,他险些都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想着也就那么一个人穿着道袍,模样也是生的一样,自己也不可能看错才是。

只是梁家搬离唐水镇,这帮忙寻人的道士跟着做什么,作法吗?

这般想着,他又出了声,道:他跟着做什么,不会真是跑去替梁家作法吧。

这疯癫道士自己第一眼瞧见时也只当是个贪财的假道士,谁成想这假道士竟是真的寻回了失踪的人,说明还是有些实力。

只是有没有实力好似都同梁家没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梁家给了钱,让他一路护送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好似也有些说得通。

但他又觉得很奇怪,可究竟是哪儿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顿时陷入了困境,深思了起来。

坐在边上的庄容一眼就瞧出他这是想不通了,笑着夹了一颗小肉包子塞到了他的口中,道:不过就是一些小事,师弟又何苦放在心上,你也说那道士跟在里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怎么着也不会犯到我们身上,对吗?

唔时若被这么冷不防的塞了颗包子愣了片刻,可听着庄容的话大约知晓是什么意思,咀嚼着咽下去后才道:师兄说的是,说来说去也同我们没什么关系,正巧今日雨停了,我们也离开吧,别夜里又下起雨来才是。

好。庄容轻应了一声。

两人真正离开已经是午后了,用完早膳后又在屋中说闹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消停。

早晨还有些明亮的天际因着午后却又暗沉了起来,隐隐又有了下雨的迹象。

时若领着人下了楼,结了账后才出门了。

不过他还未出声说走,庄容到是先出了声,只听到他说:对了,我们这会儿要走,师弟可要同东方家的二位道别?说着又瞧了瞧大堂。

东方家?时若听闻也看了进去,又道:哦,他们二人早晨就走了,走之前来同弟子说过,那会儿师兄还睡着所以不知道。

庄容一听人已经走了回过了头,看着时若的目光微微一愣,才道:已经走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想到了早晨时若站在门边的一幕,想来应该就是那时。

显然是没想到那两人来道别自己竟然不知情,这让他多少有些无奈,可人都走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他们也离开了唐水镇。

鹤唳之下,却见一只丹顶云鹤挥羽而起,净空万里,碧霄其华。

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摆了棋局,到是有那么一些闲情。

不过时若从来就不喜欢下棋,这会儿提出下棋也是怕一路上庄容会无聊,只是这棋还真有些绕弯子。

这不,才过了一会儿,他就已经连输两盘,这第三盘也是下的一塌糊涂,多少有些懊恼。

只是他懊恼了,庄容却是高兴不已,从下棋开始便心情极好,眉宇间也不再缠绕忧色到是被笑意所笼罩。

也在这时,他从棋盘上取过了被白子团团围绕的黑子,笑着道:三子。

三子?时若一见这人拿走了棋盘上的三颗黑子猛地抬起了头,见这人浅笑涟涟顿时就垮下了脸,呢喃着道:早知道就不说下棋了,还不如修炼。

他这会儿是真的后悔下棋了,明知道自己什么水平还同庄容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嘛。

再说,当初被庄容缠着下棋还不够吗?怎么这会儿自己还送上门去了。

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气。

而这一声叹气庄容也听见了,他抬起了头见时若垂头丧气一脸的无奈,低眸笑了起来:不然让你三子?

让三子?时若听闻愣了片刻,待醒转后才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这高兴的情绪来的快散的也快,因为他猛地想起小时候庄容也说过让三子,结果自己还是输了,而且还是惨败。

一想到这儿,他摇了摇头,道:让了也是输,就这么下吧。

还是别让了,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被让三子还输了的事传遍了整个云中,愣是被师兄弟们取笑了半月,可真是恐惧。

说来也奇怪,明明当时下棋的人只有自己同庄容,可这事却直接传了出去,而且是越传越厉害,以至于连个同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同庄容混在一起。

这般想着,他叹着气去摆棋,到是坐在对面的庄容抚着臂弯处的拂尘低眸浅笑着,心情极好。

第四盘棋局时也不知庄容是不是还未睡醒,频频下错,导致时若连吃数子,顺风顺水。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想看看这人是不是傻了,见这人同方才一样浅笑涟涟并不像是下错了棋的模样,越发觉得这人可能是傻了。

傻了好啊,傻了就不会吃自己的子了。

这般想着,他笑着就去落子。

不过他还真是高兴早了,这人前半局连着下错数次,可后半局那是棋圣上身,这棋下的出神入化,步步相逼,竟是让他连半分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约莫片刻之后,这棋才算是结束,时若看着棋局愣了一会儿。

好半天后他才抬起了头,疑惑地道:我赢了?

半子,师弟你赢了。庄容说着沉下了眸,眸色又染上了忧虑,就好似是在惋惜自己输了半子。

不过他惋惜了,时若却是高兴坏了,可很快却又垮下了脸,道:师兄是故意让弟子的吧?前头都下错数次。说着有些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