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二娘从母亲的话里察觉到了几分端倪:“阿姐她……那些人真的是阿姐的亲眷吗?”

王氏坦然道:“我也不知道。”

二娘想起先前乔毓说的那些话,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眼圈儿一红,不安道:“阿娘,我们去报官吧,阿姐跟他们走了,万一……”

“阿娘自有分寸。”王氏掩住了女儿的口,温和道:“二娘,记住阿娘说的话,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她。”

二娘似乎懂了,忍泪点头。

王氏便整理衣衫,往里正家去,送了二百文钱,再三称谢:“这些年,我们孤儿寡母承蒙您关照,现下搬走,也该送些酒钱酬谢。”

一斗米不过四五文钱,二百文已经不算是小数目了。

里正德高望重,家底也远比其余人家丰厚,见状推辞:“几十年的交情,何必这样客气?二娘还没出嫁,留着给她做嫁妆罢。”

王氏便将腹中草稿讲了,又笑道:“那位夫人心善,颇多恩赐,大郎在城中久居,我不想离得远了,很快便要搬到长安城去住了。”

“哎呀,这可是天大好事。”

里正年长,知晓高门必然不愿将自家女郎失散的消息传出去,便没有细问,连道了几声恭喜,欣然道:“二娘勤勉,模样也好,叫她哥哥帮衬,在长安也能找个好婆家,比留在这儿好。”

说完,又去为王氏母女开具文书,好叫她们来日到长安城中落户。

王氏自里正家出去,便去村前雇佣了辆牛车,又往左邻右舍家去,各自送了五十文钱,既是邻里之间道别,又劳烦他们帮着看顾家中大件东西,彼此说笑一会儿,终于回到家中。

二娘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牛车也到了门外,母女二人最后看一眼居住多年的屋舍,就此离去。

……

新武侯夫人跟乔毓说了两刻钟的话,觉得自己起码要少活十年。

她从没有觉得一个人会这样的面目可憎,只是看着那副贪婪、狡诈、自私自利的面孔,都叫她想要作呕。

老太爷的吩咐还在耳边——你要将她当成你的亲生女儿疼爱。

新武侯夫人不敢违逆,只能忍得心头作痛,下意识的用脚蹭了蹭马车底板,幻想着那是乔毓的脸,假笑道:“你是娘最疼爱的孩子,即便娘自己受委屈,也不会委屈你的。”

“好吧,”乔毓觉得戏演的差不多了,勉强刹车,半信半疑道:“我当然是相信阿娘的。”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新武侯府门前,张妈妈早就等着了,见生无可恋的新武侯夫人带着乔毓下来,便先迎上去,语气感慨,抚慰道:“六娘回家了,以后无需再怕了。”说着,还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乔毓四下打量一圈儿,道:“先带我去看看我住的地方吧。”

张妈妈笑道:“好,我这就领着您过去。”

新武侯夫人僵笑着与乔毓并行。

正是三月,院子里的花儿都开了,姹紫嫣红一片,分外娇娆。

乔毓看得喜欢,凑过去瞧了瞧,笑道:“这些花儿可真好看!”

能不好看吗?

张妈妈心道:府上二娘最是喜爱名花,为栽培这些花木,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结果老太爷一句话,就得腾位置给别人,连最喜欢的这些花儿都没法带走。

心里这样想,口中却道:“六娘喜欢,便是它们的福气。”

这话乔毓爱听。

她弯下腰,在新武侯夫人惊诧的目光中,将那朵开的最美的芍药采下,别在鬓边,回过头去,笑吟吟的问道:“阿娘,我好不好看?”

新武侯夫人眼见她将那株价值千金的朱台露糟蹋了,疼的心头滴血:“好,好看……”

乔毓美滋滋道:“名花配美人,正是相得益彰。”

……这个臭不要脸的小贱人!

新武侯夫人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如此说了会儿话,张妈妈隐约能猜到新武侯夫人下车时为何神情郁郁了,她轻咳一声,道:“六娘,咱们去你就寝的地方看看,你若有不喜欢的,马上就叫人改。”

乔毓说了声:“好。”

勋贵门楣的女郎闺房,自然奢华舒适,极尽精致。

珍珠一线的帘幕,水晶雕成的明灯,鲛绡罗帐,沉香木床,香枕锦衾便更不必说了。

乔毓躺倒床榻上去,优哉游哉的滚了滚,埋脸进去,幸福道:“软软的,好舒服啊,我喜欢这张床!”

新武侯夫人真想一脚踢过去,叫她在地上滚十八圈儿,脸上却挤出欣慰的笑:“你喜欢便好。”

说着,她又唤了七八个女婢来,指着为首的道:“这是娘房里用惯了的人,叫她就近照顾,娘也安心,此外,张妈妈也会留下来。”

乔毓坐起身来,向那女婢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婢眉眼细长,透着精明妩媚,屈膝施礼,道:“奴婢名唤红玉。”

“这个名字不好,”毕竟玉跟毓是同音的,乔毓不喜欢,想了想,道:“我给你改个名字,就叫碧池吧。”

“……”碧池虽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应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