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阵宝光过后,裂隙中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阴寒。两边峭壁之上,黝黑之中,火色隐现。
人才一靠近,便觉刺骨阴寒挟在罡风之中由不知深入几许的地底席卷而来,几欲直刺入骨肉之间。
不过先前戴宏深所言也不完全是假话,他的确曾修习过一门传说中来源于上古的炼体法诀残篇。当下施展了开来,顿时一道似空非空的白气由他丹田之中涌出,裹在了他头脸四肢之上,看似虚无缥缈,却在阴寒罡风及体时,轻轻巧巧地便让那风打了个旋偏了开去。
这也是在戴宏深意料之中的。
他从前也真的曾在裂隙中炼体过,是以才敢在这时身入其中。那条通往裂隙深处的小道,也是确实的存在。
戴宏深以白气将身子一裹,向漆黑幽深的裂隙中望了一眼,咬牙一个纵身,便投入其中。
漫卷阴风在他身子进入后顿了片刻,旋即复又重新如常般呼啸席卷起来。
……
金鼎门大殿之中,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
艳丽女修应飞双一开始还与曹永丰偶尔说笑几句,后来便也沉默了起来,只是不时剥弄以朱灵果汁染成赤色的纤指,脸上现出几分不耐。
至于门主曹永丰,算着紫霄青虹两派不时将至,戴宏深却一去未再有消息,若是没能赶在他们来前脱身,只怕宝物没到手,反而还要落人话柄,心中焦急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戴宏深未曾有丝毫讯息传回。
应飞双与曹永丰都有些着急起来,各自向他发去几道联络讯息,但皆未得回应。
应飞双到底先坐不住了,起身便向曹永丰道:“门主,深哥他这一去再无音信,飞双心中担忧,自请往裂隙中一探!”
“胡闹!”曹永丰难得地加重了语气,“宏深有秘法在身,尚且一去不返,你再去岂能有幸?”
“门主……”应飞双还待再说,便觉两道带着天地之机的极大威压临身,顿时脸色发白,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曹永丰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可无法之下,只得快步行出大殿,向落下的两道遁光深深一拜,“金鼎门曹永丰,恭迎真人玉趾!”
从一银一蓝两道遁光中现出身形的,一个紫白衣袍女修容貌佚丽绝伦,恍有皓月清辉之姿,冰肌玉骨恍若蟾宫桂枝般高不可攀,唇边一抹浅笑又令人不由心生数分亲近;一个蓝衣男修英朗俊逸,神气端凝渊深,踏足之处方圆数里内金铁皆隐隐低鸣相应,所散发的威势竟皆不下于曹永丰从前所见门内的金丹长老,故他才有此一言。
应飞双更是头一回如此切近地与金丹真人接触,跟在曹永丰身后行礼,额上却不由因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威压之力而汩出细汗来。
“曹门主,不必多礼。”但见紫衣真人广袖轻拂,便有一道柔和真气由袖底流出,轻轻巧巧地就将曹永丰与身后应双飞拜倒的身子托了起来。
这些年金鼎门僻居一隅,哪里见过如许手段,两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后,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曹门主。”只听紫衣真人语声柔和,吐字间恍如泉漱青玉,“我乃紫霄苏长宁,与青虹这位凌道友,是为昨日裂隙宝光一事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将是一个,木有女主光环的副本……
第110章 (albert park加更)
裂隙宝光(二)
听她开口便说出裂隙之名, 曹永丰心里便凉了一半。
先前若非宏深提起,连他都是不知那宝光竟就是由裂隙中传来的, 此时对面真人显然早已知晓, 紫霄青虹这等大派手段可见一斑。
他与应飞双不敢再有丝毫托大之心, 大气都不多出一口, 当下恭恭敬敬延请他们上座奉茶。
苏长宁与凌破霄自不是为闲坐而来,并不应他,反是问道:“曹门主,我观你面有忧色,可是有何烦恼之事?”
她此言一出,曹永丰心间便如透入一股极寒的凉意一般,念头为之一凝,不知不觉便开口如实答道:“回真人,晚辈尚还有个师弟, 先前进入裂隙之中, 至今未返, 心中难免担忧……”
身侧应飞双向他不断地示意,他都视而不见,一口气将这句原原本本地说完。
等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他才觉察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二话不说便在他们面前伏跪下来,“请真人恕罪!”
苏长宁唇边浅笑未改,照旧以真气托起他的身子, “曹门主何罪之有。况且,我们正是为门主解忧而来。”
说着,只见她由广袖之下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来,向虚空中一招,也不见如何动作,但听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过后,殿内便多了两道躺卧在地的人形。
“深哥!”待看清眼前凭空多出的人,应飞双先按捺不住,掩唇惊呼一声后便抢了上去,小心地扶起其中一人,又是向他体内探入灵气,又是伸手去试他的脉息,忙个不停。
曹永丰同样也是大惊失色,不过他到底是一门之主,不好就如应飞双一般过去,只得向苏长宁与凌破霄投去求助的眼神。
“门主不必惊慌。”苏长宁仍是笑得一派云淡风轻,“看来这位修士,门主是认得了?”
曹永丰此时再不敢有心遮掩,老老实实地答道:“正是我那不成材的师弟。”
“呵呵。”但见苏长宁闻言一声轻笑,才道,“先前我与凌道友已往裂隙走了一遭,未曾深入,不过碰巧遇上了令师弟与这位朋友。他们乃是因阴风入体而一时闭过气去,别无他事,门主不必担忧。”
曹永丰这才觉察到南华顶峰的两派手段当真不是自己所可以揣想的,他们还在殿中担忧紫霄青虹来人戴宏深久久未归时,人家早已直接去了关键所在。而且若不是他们,说不定师弟就要殒落其中了……
果然一如苏长宁所言,戴宏深并无大碍,在应飞双的灵气与丹药之下,很快幽幽转醒。
“我……这是……”他脑子里自家修成元婴化神,合道飞升的梦境未散,此时看着眼前应飞双的脸,只觉似真似幻,说不清自己已是那个化神戴天君,还是仍是金鼎门中的一个小小筑基修者。
“深哥。”见一向强势的戴宏深如此,应双飞不由红了眼眶,扶着他小声道,“紫霄、青虹的真人已然降临……”
“真人……降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戴宏深突地由她怀中弹坐起身,激动地大喊,“小小金丹,怎能阻我道途,我……”
他一句狂言尚且未说完,便见苏长宁淡淡瞥过去一眼后,始终未发一言的凌破霄左手轻抬,一道蓝紫光芒一闪而逝,没入戴宏深体内,令他旋即又软倒了下去。
“曹门主。言多必失,你说是也不是?”苏长宁转回目光,又想曹永丰问道,语气十分柔和,却令他唯唯诺诺说不出一个“不”字。
说着只见她脚步轻移,在另一个仍在昏迷中的人身侧停下脚步,俯身将他原本低垂的头面轻轻偏到一边,才向曹永丰问道:“不知此人,曹门主可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