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之衡松了口气,他转身离开,和同事们一起玩骰子去了。并没有看到楚安宓盯着他的背影冰冷又愤恨。
楚安宓径自在角落坐下来,阴影打在她脸上,显得她姣好的面容十分阴翳。
她从小就只有周渡,覃樱凭什么抢走他,她给周渡灌输了那么多思想,他最后还是什么都不顾地和覃樱结了婚?
楚安宓看向窗外,周渡和覃樱坐在小舟上,他身处阳光下,低头和覃樱在说些什么,虽然面色算不上愉快,可是眼底的晴空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这个人生机勃勃,又是这样,一旦和覃樱在一起,他就不是那个在阴影中独自舔伤口的淡漠症患者了。
她指甲陷入肉中,看向覃樱的眼睛是疯狂的嫉恨。十多年来她做了这么多,绝不会轻易放弃。周渡明明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她身处阴影,怎么会放周渡和她一起?
天色还没黑,周渡接到了姥姥的电话。
电话中,老人病重,让他回去看看。他当即只顾得上和众人打个招呼,就要开车回去。
他看向覃樱:“你……”
覃樱离得近,听见了电话的内容,说:“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于情于理,她都得去看看。年少时老人对她还不错,如今有了龃龉,她也能理解。
周渡点头,两人一起回去,没想到才推开门,轮椅上坐着面色冷然的老太太。
她手中拿着拐杖,冷冷看一眼覃樱,对周渡说:“你还真和她结了婚,混账东西,跪下!”
周渡抿了抿唇,跪在姥姥面前,他回头看覃樱:“你先去车里等我。”
覃樱不知道这是什么阵仗,她以为他们结婚的事,周姥姥一早就知道,谁知看架势周姥姥并不知情。她脚步顿了顿,看一眼跪下的周渡,正要推门出去,老太太说:“走什么走,留下。”
周渡皱眉,对覃樱说:“出去。”
周姥姥的拐杖狠狠抽在周渡身上,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沉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维护她。你这个小混账,是不是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还有你那个未出生的妹妹!”
拐杖打在周渡脊背,他闷哼一声,单手撑着地面:“姥姥,别说了。”
覃樱听见周姥姥的话,忍不住道:“您的话……什么意思?”
姥姥的拐杖指向她:“你都出国了,还回来干什么,我打死你这个小狐狸精。”
她话音没落已经动手,覃樱躲避不及,下意识用手臂挡住,拐杖看着又粗又沉,这样一下打下来,可能会骨裂。她闭上眼,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棍棒闷闷的声音却很清晰。
她被人护在怀里,覃樱睁开眼,对上周渡一双痛苦的眼眸。
他嘴角溢出血来,能看出周姥姥那一下打得到底有多重。他护住她的手无力松开她,慢慢软倒下去。那一下不仅打中了他的脊背,还打到了后脑。
“作孽啊!”姥姥无力瘫在轮椅上,老泪纵横。“覃樱,你做什么还要来害他,你妈妈害死他母亲和妹妹还不够,你是不是还想害死这个造孽的东西。”
覃樱如遭雷击,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孙雅秀害死了周渡母亲和他没出生的妹妹?然而更令她心慌的是躺在地上的周渡,她紧抿着唇,拨打了急救电话。
轮椅上的周姥姥兴许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捂住心脏,眼看就要回不过气。
覃樱浑身发冷,她不敢碰周渡,怕随意搬动会害死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姥姥,你的药,药呢?”
周姥姥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模糊不清地发音:“嗬――”
覃樱干脆在她身上翻找,从口袋里找到周姥姥的药,她赶紧给姥姥喂了下去。看到老人急剧起伏的胸口,她连忙给她顺气。
“别怕,没事,慢慢呼吸,我打了急救电话,周渡不会有事的。”
周姥姥流着泪,泪眼朦胧中,她悲怆不已。
坐在救护车上,覃樱看着昏迷的周渡,第一次意识到,迟到六年的真相就要揭开序幕。
当年周渡对她莫名的恨和报复,楚安宓意味深长的眼睛,还有周姥姥明明很喜欢她,最后却恨不得赶走她,讨厌她。
不是他和楚安宓狼狈为奸,为救楚安宓接近她欺骗她吗?为什么周姥姥口中另有隐情?
车里闷得覃樱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突然害怕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坞城一个会所里,楚安宓递上名片给廖三:“我找金二少。”
不喊金董,喊二少,一听就知道是私事。廖三打量她一眼,像在轻飘飘评估一件物品,道:“小姐,二少身边今天有人。”
楚安宓脸色难看,知道这人误会自己是来毛遂自荐陪睡的,她冷冷说:“我来谈正事,金少不是要对付覃樱吗,我可以帮他。”
廖三收起审视的目光,淡淡说:“那你去隔壁等等吧,二少还没办完事,到时候我叫你。”
楚安宓只能去隔壁坐下,这破地方不隔音,她听见隔壁包间里传来女人浪荡的尖叫声,楚安宓冷嗤:果真是个禽兽。
金在睿是什么人,她很早就了解,甚至为此花大功夫调查过。心理学上分析,这个男人掌控欲很强,极其自我,还有几乎难以自控的性瘾。他心肠歹毒又狠辣,比起周渡这种后天被人引导起来的冷冰冰性格,金在睿骨子里就带着反社会人格。
天生的堕落败类。
好不容易,隔壁声音小了,楚安宓正襟危坐,看向门口,她不得不承认有几分紧张,她虽然鄙夷金在睿,却也害怕他。
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一不小心,可能连渣都不剩。这种喜怒无常的神经病,谁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走出来一个开叉包裙的女人,她双颊潮红,娇嗔着说什么,嘟嘴踮脚。
楚安宓站起来,果然看见了金在睿。金在睿上衣解开三颗扣子,落拓露出小片胸膛,他笑着拽住女人头发,狠狠一扯,原本索一个离别吻的女人尖叫一声,这一声可比方才凄厉真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