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从妇人黄皮刮瘦的脸上, 她微低着头,面容隐藏在阴影中,小声嘀咕,“还不如早点死了。”
妇人的丈夫闻言看她一眼,沉默下去。
“他死了,我们也能好过一些,反正……”妇人拿衣角擦了擦脸,越擦脸上的雨水越多,“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
“我们有永鹏就够了……”
夫妻俩十分不习惯普通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执意用这么别扭的说话方式,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就夹杂了许多难以理解的方言,但仅仅是刚才那短短的一段对话,就已经让苏恬和阮江芷两人听得起了一身冷汗。
堂屋的墙壁上挂满了奖状,得主正是一个叫张永鹏的大学生,他应该是这对夫妻俩的孩子,而听这对夫妻俩的说辞,不难猜测那个叫“永成”的可能是夫妻俩的另一个孩子。
这对夫妻对“永成”意见很大,甚至盼望着他早死。
另一边,妇人不知道跟丈夫说到了什么,突然开始抹眼泪,不久就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楼了。
她走后,丈夫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低着头,像块腐朽的木头。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苏恬,她被吓了一跳,随即才发现他看的并不是她,而是她坐的那个缺了一块,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椅子。
哗——
屋外的大雨淹没了丈夫沉沉的叹息,他起身,上楼了。
苏恬忽然不敢坐这个椅子了。
“这个家好像怪怪的……”阮江芷呢喃。
苏恬看一眼外面,说:“难道不是整个村子都很奇怪吗?”
阮江芷赞同。
她们希望雨快点停,以便早点离开。
心里正想着事儿,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射向她们,苏恬警醒地看过去,看见一个和这张家夫妇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正站在大雨中,正目光阴沉地盯着这边。
阮江芷受惊,抓住了苏恬的手臂,但那男子什么都没做,转身进了身后的一间木屋。
阮江芷:“……”
“我有点怀疑我们直接出山避雨是不是更好一些了。”影后感慨。
感慨归感慨,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而暴雨也已经来临,不可能再重新做一遍选择了。
这场暴雨的势头比剧组接到的预报更猛,剧组被困在村子哪儿也去不了,连吃饭都是靠饼干面包应付。
雨下了一整天,入夜也没停止。
苏恬和阮江芷一直待在堂屋,往身上裹了好几层来取暖,好不容易产生了一点睡意,一声惨叫忽然在黑夜里响起。
那声音离得苏恬不远,她以为是剧组里的谁出事了,惊醒后匆忙跟阮江芷说了一声,拿出移动魔镜迅速消失。
去之前苏恬想了很多,以为是村民袭击了剧组人员,毕竟这些村民看起来不太正常,可等她到了才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惨叫的是申家小公主。
申乌乌满脸青肿,被自己那个看起来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小男朋友摁在地上打。
那秦姓男生气红了眼,一边扇申乌乌的脸一边恨恨道:“你以为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你要跟我分手?”
“哪有那么容易!”
苏恬没料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副景象,有点懵,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去拉那个施暴的小男生。
那男生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骑在申乌乌身上不愿下来,申家小公主哪里受过这种遭遇,满脸惶惶地扯着嗓子喊救命。
苏恬有点烦了,微一用力,那男生被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秦浩愣了愣,下一秒大力挣扎起来,大喊:“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苏恬一点也不想当一对小情侣的调解员,被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大的嗓门吼得心烦意燥,蹙眉道:“闭嘴。”
好在离得近的剧组人员赶来了,接替了苏恬的工作,拉架的拉架,劝解的劝解,现场乱成一团。
等小情侣双方都冷静下来了,剧组这才得知,原来是申家小公主一如既往对自己的男朋友闹脾气,男生身在这陌生的地方本来就精神紧绷,一时情绪失控,回怼了几句,申乌乌受不了这委屈,又惊又怒,当场甩出“分手”俩字,男生一听火了。
或许是因为他早就发现自己的女朋友不够爱自己,积怒已久,这时终于爆发,这才有了这场闹剧。
此时这姓秦的小男生已经清醒过来了,跪在申乌乌面前求饶:“乌乌,我错了,我不该打你,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申家小公主被剧组安抚后强行压着情绪,怒火根本没消,闻言一脚蹬在男朋友身上,惊叫:“滚啊!”
秦浩已经彻底不要尊严了,涕泗横流:“乌乌,别这样,我爱你啊,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男生一语惊人。
孩子?
在场人员惊诧不已,真的假的?这两人才多大啊?
苏恬也惊讶,不过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就没去深究,也懒得看这小情侣之间的扯皮,悄悄离开了。
一回去,看见了正要出门的阮江芷,后者看见她赶紧问:“苏苏,发生事了什么?”
苏恬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把那对小情侣之间的事说了,阮江芷听完面皮一抽:“小年轻们的精神真好,这大半夜的还有精力搞这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