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知道,官员在这儿有多如坐针毡, 偏生还没别处可去。萧辰淡然地喝茶, 他反正坐得挺舒服。
容渊飘出字迹:在下木清, 奉尊主之命携书信前往天界,也会暂留天界,作为两界的沟通使臣。
官员先是被容渊的样貌惊艳到,看来无论谁第一次瞧见容渊的脸,都免不了动摇心神,而后他也注意到了,开口问道:你不方便说话?
萧辰替容渊回答了:功法所致,也不方便传音,还请多多包涵。
官员刚被萧辰敲打了一遍,哪敢说不,忙不迭答应, 容渊悄悄看了萧辰一眼, 在官员发现以前收回视线,垂下头去,微微弯起唇角。
萧辰连体贴也是这样, 不动声色。
官员带着容渊的化身离开后, 萧辰朝相知道:我离开下,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以想想,我之后跟你一起去走走。幽冥不比妖界,此处有许多重地, 你别自个儿乱跑误闯进去。
相知立马表示自己乖乖听话:好的!
大事上相知还是拎得清的,他知道,不仅是幽冥重地问题,还有潜藏的黑袍人,幽冥既是安全的地方,也是危险的地方,他不是来给萧辰添乱的,自己的安危还是要顾及的。
萧辰这会儿离开就是要去见见容渊,凭着紫莲之间的感应,他很轻松就能找到容渊本尊,右常和左忆见萧辰一来,也很识趣地给他俩腾出空间。
右常看到萧辰的时候还松了口气,心说大概真是他想多了,殿下还是记着尊主的。
屏退左右后,萧辰走近,将方才从官员那儿得到的玉瓶拿了出来,放到容渊身案牍上:护心玉髓,你拿着用。你手上温度冷得不像话,不知是不是你修炼的功法所致,玉髓是好东西,既然灵玉对你有用,这个也应该可以。
收了天界的礼,居然转身就要送出去。
容渊看着玉瓶:护心玉髓是天界白玉琼枝滴落的玉液,百年一滴,十足精贵。
萧辰知道容渊的重点不在精贵上,而在于这是天界的东西,他如今也能看懂容渊一些小心思了,萧辰笑笑:天界官员送的,说是感谢我救了他们皇子。你也有出力,不要白不要,占天界的便宜不好么?
容渊忍不住一笑,他对天界的态度看来是被萧辰瞧出端倪了,殿下说的对,不要白不要,东西是好东西,没道理跟珍宝过不去。他将玉瓶往前推了推:殿下如今要恢复修为,也用得上。
我恢复根基用不上这个,萧辰不接,他微微弯腰,凑近了些,瞧着容渊,尊主啊,给我点机会报一下恩?
他这话的尾音上扬,带着十足的揶揄味道,加之凑近后的眼神,看得容渊心脏又是噗通一下,萧辰见他手上不动,又故意凑近了些,嗓子里滚出一个音节:嗯?
不像是等答案,更像是要合着气息把这声音吹进人心坎里。
他也确实做到了,效果对幽冥尊主十分显著。
容渊耳根一热,低头慌忙将玉瓶捞在手里:承蒙殿下厚爱,我便惭愧地收下了。
萧辰轻笑一声,直起腰身放过了他:不惭愧。
容渊手里摩挲着玉瓶,从天界来的东西,只因经过殿下的手,也变得顺眼起来。
容我多问一句,你让自己的化身去天界,跟你父亲也有关系么?
容渊摩挲的手停下,他没有让自己的表情露出破绽,只点了点头:我想亲眼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再决定要不要跟他表明身份。
啊,这话的意思是容渊已经清楚自己父亲是谁了,他没有跟萧辰隐瞒这点,却没有道出他父亲的身份,那就表示他还不想说,萧辰便也不逼着他开口。
不过你要是哪天想倒倒苦水,可以考虑一下我。
容渊沉默半晌,他心里似乎仔细思考了什么,轻轻吸了口气,写出一行字:殿下,你最近似乎特别纵容我。
萧辰眼神闪了闪,他也没逃,直言不讳:你可以把似乎两个字去掉。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容渊抬起头来:那我是不是可以提一些任性的请求?
之前明明连不必请求可以直接任性的机会都给你了。萧辰手背在身后,原本是闲庭信步的姿势,此刻背后的手指却是一紧,他面上稳住了:比如?
我现在没有什么苦水,只是确实有些累。
萧辰悬着颗心注视着容渊的文字,等待他的下文,就见灵力一动,下一行字变成了:我能枕着你休息一下吗?
萧辰:
嗯?
容渊望着愣住的萧辰,文字出现都变轻了,小心翼翼:不行?
不是,萧辰缓缓开了口,什么叫枕着我?
他脑子里都想过许多容渊可能会提出的要求了,唯独这个答案他是真没料到,也没能理解。
枕,枕哪儿?人肉枕头?
容渊见萧辰并不是拒绝,眼睛里都亮起了别样的神采,他示意自己身旁的位置:殿下先坐。
这是张矮案,所以坐在案后是盘腿而坐,萧辰依言坐下:然后要怎么额!
萧辰的疑问被容渊的动作打断,容渊直接用行动给了他答案:容渊身子倾倒,就这么枕在了他腿上。
其实在妖界看到相知这么做时,容渊就羡慕着,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此自然得到那里的位置。他趁萧辰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直接枕上,算是趁人之危,不过能偷得这么一刻也是好的。
足够了。
容渊闭了闭眼,随即睁开,他正准备起身,告诉萧辰自己方才不过随口一说,让他不必为难,可在他起身前,一只手轻轻放到了他的头上。
萧辰:这样就行了?
容渊:!
他顿时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萧辰立刻察觉他身体的紧绷,笑道:怎么,不够?
容渊连文字都颤颤巍巍了:殿下。
嗯,在呢。萧辰语气轻快,原来这就叫枕着人休息,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哈,你快熟了,尊主。
某人说得轻巧无比,可实际上若是容渊能转身瞧瞧,就会发现破军殿下的耳朵红得鲜艳欲滴,也不知道谁更先熟透。
从前相知躺他腿上,就真跟哄小孩儿似的,换容渊来,怎么就让他心神都在颤呢?
萧辰稳住声音:休息吧。
他手放在容渊发丝上,不过也是让容渊不方便转身,免得戳破他的假装淡定,容渊紧绷了片刻后,终于在萧辰的气息里缓缓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