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皱眉,先让奶娘带了佑儿去,才拉她到里屋。
一边替星河更衣,一边说道:“今早上天还不亮,甘哥突然派人带信,叫我尽快出城去找你。谁知正老太太那边又不受用,我张罗着请太医之类的就耽搁了,谁知你竟回来……”
说了这句,突然看到星河颈间数处,雪肤桃痕,格外醒目。
平儿竟语塞。
星河惊愕:“他为什么要让你去找我?”
平儿定了定神:“我就是不知道呢。”扫过星河的脖颈,她回身去倒了一杯热茶过来送上,迟疑地问:“昨晚上,二爷……”
星河在桌边落座,接过茶吃了口,心头略略一暖。
听平儿这么问:“二爷他……”才要回答,突然想起先前李绝匆匆走开,而后甘泉又亲自去寻庾约的事。
她微微一惊,抬头道:“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街上好些兵马……”
尤其是在进城门之时,还被人拦住喝问,听闻是国公府庾二爷的内眷,这才急忙放行。
当时星河因为着急回府,竟没有十分在意,现在想想,京内的氛围好像不对。
等洗漱妥当,星河带了佑哥儿去给老太君请安。
心里却惴惴的,总像是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果然,很快地,外头小厮说,宫内仿佛有变,九城封锁,街头戒严,而好几家的大臣都给紧急传召进宫去了。
只因老太君病着,星河便压下了这消息,又叮嘱上房的丫鬟,都不许透露。
过了中午,日影偏斜的时候,门上小厮有些慌张地进来,跪地报说:“二奶奶,不知为何,门上来了好些大理寺跟御史台的差官,把住了门,说里外不许出入。”
第166章 .二更君登上至尊位
正淳六年,腊月。
皇帝病中发上谕,燕王李振品行不端,不忠,不孝,废黜王位,贬为庶人。
礼部尚书、永宁伯等十几位牵连在内的朝臣,均被革职查办,重则抄家灭族,轻则流放僻远之地。
虽然对外的罪名是不忠不孝,但牵连如此之广,几乎半个京城都为之震动,却显然超出范畴。
没有不透风的墙,民间早有猜测,说燕王是因为在皇帝病中而起了篡逆之心,才被贬为庶人的。
之所以没明着提及篡逆之举,不过是为皇室体面,天下太平罢了。
可是燕王身为正统血脉,无法继承皇位,那……
像是为了安抚民心,不两日,皇帝紧随而至的一道上谕,便是称病退位。
——传位于成王,李铖御。
认真来说,虽然成王并非皇帝亲生,但到底是皇室血脉,只要从此并入皇室帝系,小宗入大宗的道理,同样的理所应当,挑不出错。
京城内的议论声沸反盈天,如同漫天的雪花,跟遍地的炮竹碎屑一样飞舞。
但这些议论,却并不是什么非议,而单纯是对于此事的惊愕跟意外罢了。
一来,毕竟成王的功绩,人人皆知。然后,皇帝要让谁继位,跟小老百姓有何关系呢?只要继位的是个明君,能让大家伙儿过上安定日子就行。
而成王殿下,显然是皇室中出类拔萃的那个。
所以这些议论声,甚至多数都是欢呼雀跃,喜闻乐见的。
小年这天,太上皇的精神略好了些。
服了药,外头报说皇帝驾到。
李绝一身青缎刺绣龙袍,板着脸走了进门。
太上皇看到他的脸色,不仅笑道:“怎么了?谁让你不痛快了?”
李绝走到跟前,拱手行了个礼,在旁边坐下:“没有。就是颇为烦闷。”
太上皇饶有兴趣地问:“有什么烦闷的?”
李绝欲言又止,只道:“每天听讲读,批奏折,还不让我先前当道士自在。”
“你该自称‘朕’。”太上皇温和地提醒。
“朕,朕!”李绝有点暴躁,按捺着:“倒是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这是规矩,”太上皇耐心地,甚至用一种爱溺的眼神看着他:“算了,你一定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事而烦心,说罢,你心里在烦什么?”
李绝吁了口气:“太上皇不是不知道吧。”
太上皇想了想,委婉地劝:“你已经错过最好的机会了,就别惦记着再杀了吧。”
李绝拧眉:“谁说的,我……朕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反正杀的理所应当。”
太上皇道:“铖御,先前跟你说过了,我之所以在传位之前,把那些跟随李振作乱的朝臣拿下,不过是要给你一个机会。”
李绝咕哝了一句。
太上皇耳朵动了动:“你说什么?”
李绝道:“太上皇还不如别给朕这机会,直接把那些人全杀了,朕反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