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眉峰微蹙,把火筷子丢下:“你含含糊糊的,是不是又有事瞒着?”
给他的目光一瞪,戚紫石莫名心虚:“不不,我没有……只是,只是才得了一个消息,一件小事。”
李绝拧眉:“什么?”
戚紫石咽了口唾沫:“小三爷还记得,咱们临行前那天晚上吧?就是庾二夫人、咳,是容姑娘遇刺的那天……”
“怎么了?”李绝的眼神微变。
这慑人的气息……戚紫石很想后退离他远点儿,又不敢动:“刚才有人来报说,原来、原来容姑娘当时……是受了伤的。”
最后几个字,戚紫石的声音压得很低,声若蚊呐。
“你说什么?”李绝却如闻惊雷,勃然色变:“这怎么可能,是在我们离开后发生的?”
他问了这句,又自己否认:“不对,庾凤臣已经赶到了,又怎会再出事?”
“是当时就伤着了的,”戚紫石为难地,慢慢地说:“据说是背上被箭掠了一下……”
人影晃动,李绝已经掠到了跟前,戚紫石急忙叫道:“小三爷您别急,伤势不算很重。”
“你的消息是不是有误,”李绝瞪着戚紫石,胸口起伏不定:“这不可能!我明明亲眼……”
戚紫石望着他。
目光相对,李绝的心头一沉。
离京的那天,两个字:忙乱。
先是信王太妃出事,李绝匆匆地护卫冷华枫在贤良祠落脚。
天色将晚,皇帝命让王太妃移进宫内。
李绝前脚才进皇宫,戚紫石便飞奔而至,告诉他,星河遇刺的消息。
李绝当即撇下王太妃,出宫赶往事发之地。
他来的很快,当时庾约还未到场。
不过幸而,跟随马车的侍卫已经将刺客的冷箭挡下,现场已经戒严。
李绝掠向那辆被人重重围住的马车。
猛然推开车门,他抬头看先星河抱着佑儿坐在里间。
车厢内没有点灯,她的脸雾里看花般有些模糊,但双眸却明澈依旧,微微有光。
李绝看见她好好地坐着,先松了口气。
佑儿也看清了李绝,顿时叫道:“叔叔!”
这一刻,李绝脑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她。
正要入内,却听星河柔声道:“小绝……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里透出几分熨帖而坚韧的温柔。
李绝猛地止住。
四目相对,他看不清星河眸中是何意味,却瞧见她唇角微微挑起的笑意。
李绝突然想起,自己是要跟她“一刀两断”的。
先前在宫内,也做的很好,如今这唐突地闯过来,被她看在眼里,是不是以为他又来“搅扰”,而嘲笑他的出尔反尔、自打嘴巴?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耳畔听到有人连声地唤道:“庾军司!”
眼前,是抱着佑儿的星河,身后,是靠近的庾约。
李绝连连咽了两口气,终于转身,轻轻跃下。
庾约已经下马靠近。
两个人逐渐地面对面,庾凤臣一反常态地肃然沉默,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便纵身跃上了马车。
李绝站在车下,只听到车厢里佑儿大声叫道:“父亲!”
然后是庾约的声音:“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没……”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李绝心里想着佑儿的那声“叔叔”,如今的这声“父亲”。
他的心突然不能跳,竭力地吸气呼气,逼着自己镇定,脚步挪动离开了车马旁边。
当天晚上,李绝返回了宫内。次日一早启程。
他以为自己的担心跟着急是多余的,不该的,却没想到,星河真的受了伤。
但是她竟然……瞒着自己,藏的那样好!
李绝的双手攥紧:“她、她……”
他没法想象,被箭伤了,那种钻心刻骨的痛,星河又是怎么若无其事、冲着自己笑出来的。
戚紫石叹了口气:“小三爷,您还是别多心吧,我想容姑娘,只是不想让您更为她担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