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缓缓往前而行,迎面正遇到了敬妃娘娘带人而来。
原来敬妃听说消息,先去了皇后宫内,本以为以皇后的脾气,自然是要大动干戈了,敬妃准备了无数致歉之词。
不料皇后因为心神被别的事揪了去,竟没有很迁怒给敬妃,只淡淡地敷衍几句,说皇上会定夺。
敬妃深以为异,可也不敢多说,退出皇后寝宫,正好遇到他们。
略说了几句,敬妃总算得知事情跟佑儿无关,倒也大大地松了口气,可又想到清梦好好地没了胎,又有些忧愁:“我真怕娘娘一时盛怒不知如何呢。还好皇上明察秋毫,又有陆观主相助……倒是不知谁这么狠心歹毒的竟欲谋害。”
星河听见“谋害”,不由看了眼庾约,忙又道:“实在对不住,让娘娘也跟着操心了。”
敬妃摇头:“这也不是你愿意的,谁乐见这个呢?幸亏跟佑儿无关,怎么都好说了。”
说着又对庾约道:“对了,刚才我看到陆观主仿佛是给信王太妃叫了去,不知是为何事。”
庾约道:“当初信王在京的时候,跟陆机颇有交际,也许是说些离情别绪吧。”
敬妃便不提这个,只又道:“你们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不了,”庾约温和一笑:“还是得快些回府,早上出来的时候,小佑儿就在家里哭着找他的娘亲呢。”
星河听见这句,立刻牵挂,只想快回府去抱抱那孩子:“改日再进宫给娘娘请安。”
“听说清梦在府里,帮我好生照看。”敬妃说了这句,又叮嘱:“改日若来,把佑儿也带来,你总不带他进宫,真叫人想的很。”
星河只得一一答应了。
这会儿一个太监从廊下走来,上前行礼:“敬妃娘娘,庾大人。”抬头怯生生看了眼庾约:“庾大人,请您往垂鹤轩走一趟。”
“谁的意思?”庾约看出有点不对。
太监道:“您去了就知道。有……要紧大事。”说着便忙不迭地退了。
敬妃在旁问:“怎么,是谁找你?总不会也是信王太妃吧。”
庾约心里有数,便面不改色地说道:“兴许是,也或者是陆机。不过几句话的事,不打紧。”
回头对星河道:“且快回去,好生照看佑儿跟梦儿吧。”
星河本来也想问他是谁想见,可见敬妃问了,庾约又提起佑儿,关心情切,于是不再多提。
庾约若无其事地吩咐妥当,自己才折身往回。
来至垂鹤轩,庾约远远地就看到有个高挑挺拔的影子立在廊下,仿佛在看亭子外的几只闲逛的丹顶鹤。
那几只丹顶鹤吃饱喝足,正在戏耍,时不时地振翅飞起,翩然如在九重天宫。
听见脚步声,李绝回头,两个人目光隔空对上。
庾约早在小太监传话的时候就知道是他,不然,那内侍不至于那么语焉不详,一副被迫而为又不敢抗拒的神态。
整个宫内,也只有李绝敢这么胡作非为。
虽知道李绝是“鸿门宴”的意思,庾约却并不想退让。
两人逐渐靠近,隔着三四步,庾约微笑:“三殿下传唤臣,不知为何事?”
李绝吸气,定神:“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庾约不答反问,气定神闲:“三殿下,想皇上跟我说什么?”
这话问的妙。
对上庾凤臣深邃的目光,李绝几乎怀疑他早看破了自己的心意。
“我问你的话,你倒是反问我,”李绝冷笑:“难道我问的,你不能回答吗?”
庾约道:“倒也不是,只怕让殿下失望,皇上跟臣所说的,无非是如何查明侧妃娘娘小产的真相,而不至于让流言四起,伤及皇家的体面而已。”
他云淡风轻地说完,露出了然的笑:“是不是让殿下失望了?”
李绝确实有点失望,但绝不会在庾约面前承认。
同时他也没了跟庾凤臣虚与委蛇的耐性。
往庾约身边走近几步,李绝冷道:“庾凤臣,我不管你是怎么骗娶了姐姐的,你这个人,动辄口灿莲花,她又心软,上了你的当自然是有的。可是我告诉你,我现在回来了,我绝不会放手,而姐姐的心是向着我的,你最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庾约素来清楚李绝的性子,也从不敢低估这少年,但不得不承认,他总有法子让自己震惊。
比如现在,实在想不到李绝会跟他这般的“开诚布公”。
“三殿下,”庾约淡然一笑,叹了口气:“就算我用了什么手段骗娶了星河儿,她如今到底是我的结发之妻。不知殿下什么‘绝不放手’是何意?殿下你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难道要把内子的名声也一并毁了吗?”
李绝一堵。
庾约实在很擅长拿捏他,总会一眼看到他最痛、最忌讳的地方。
他什么都可以不顾,但不能不顾星河,包括她在意的,安稳,荣耀,体面。
“你若知道,那就趁早地跟她和离,或者写一封休书。”李绝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冷鸷,仿佛是鹰隼在俯瞰猎物:“大家还可以好聚好散。”
“不然呢?殿下要硬抢,还是……”庾约思忖着。
“杀了你!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李绝毫不避忌,杀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