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约的动作停了停,她已经很久不这么叫他了,而是随着府内的人一样地称呼他“二爷”,此刻听在耳中,竟恍若隔世。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的:“怎么?”
星河道:“佑儿的寄名符,是二爷向着陆观主求的?”
庾约眉峰微蹙,不以为然:“哦,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星河垂着头:“那您先前怎么不跟我说呢?”
他哂笑了下:“这种小事,说不说的,有什么要紧。”
星河道:“这是小事,那……”她沉默了片刻:“那二爷有没有大事跟我说?”
庾约一怔,眼神变了变,像是在瞬间酒醒了一半:“大事,你指的是什么?”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星河察觉他的手松开了些,便站起身来:“我是说,最近听说皇上要召燕王殿下跟信王回京,不知是不是真的?”
庾约先是扬眉,继而皱起:“你想问的是这个?”
星河道:“当然,这不是大事么?”
庾约轻轻地哼道:“是梦儿告诉你的。她只告诉了你这个?”
星河微微一笑:“娘娘只告诉了我这一件大事。”
庾约笑了声,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的脸色:“大事……你说的对,只有这一件大事。”
星河原本想问的,是有关李绝生死的那件。
话到嘴边,突然想,就算她问庾约,又能如何?庾约就算知道,他又凭什么要告诉自己?
她欠他的已经很多了,庾凤臣也没必要对她“细致入微”。
何况就算问了,就算他告诉了,又有何用。
何必再提。
但星河清楚,就算她不提,庾约也早猜到了庾清梦会告诉她,毕竟,他对清梦的性情了如指掌。
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却偏没有说一个字。
此后,星河又留了二老两日,两位老人家才又回到了侯府。
临回之前,星河叮嘱:“过两日,我自也回府看外公跟外婆的。”
杨老太太攥着她的手叮嘱:“你不用这般操劳,我们住两天,也该回去了。”
星河忙道:“好不容易进京一趟,哪里能不多一段时候,就像是老太君说的,就算长住下来也是好的。”
冯老爷子笑说:“我们不过是想你跟你娘了,你又非得叫我们来,我们才进京来看看,又见过了这许多的光景热闹,已经足够了。我们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要背井离乡?……将来,你跟佑儿、还有姑爷有空,或许也能去看看我们呢。”
杨老夫人也道:“是这个理。”
星河不便再说什么,只能依依不舍地送了上车。
这日,惠王府。
庾清梦看着跑进门来的小家伙,又看着他身后的星河,惊喜交加:“我还以为他们错传了呢。”
星河行了礼,笑吟吟地:“先前说过要来探望的,再说,家里的老太君,二爷也一直都惦记着,我若不动,倒是显得我懒了。”
这会儿佑儿也忙忙地行了礼,给清梦握着手,叫他坐在身旁。
两人闲话几句,又问起他们去青叶观的事,星河只说老人家是极高兴的,半句不提自己。
他们说话的功夫,佑儿在屋内走来走去,突然看到墙上挂着的一柄玉麈,顿时笑道:“仙长也有一个!”
清梦回头瞧见,眼神微滞。
星河怕佑儿胡说,便叫他:“别在娘娘房内乱跑乱撞的,留神弄坏了东西,快回来。”
“别拘束他,我这里没什么像样的东西,随他玩儿吧。”清梦笑着制止。
佑儿察言观色,却不敢惹星河生气,就还是乖乖地跑回来:“我听娘亲的话。不乱跑。”
清梦啧啧称赞道:“这孩子倒真是乖的很。”
星河却不以为然:“你看他会装呢,不在我眼前的时候,什么祸都能闯出来。只是老太君喜欢,身边的人都也护着,好些事不告诉我知道。”
佑儿眨巴着眼,虽然他现在对于大人的话,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地,可还是听出星河是在褒贬他。他一着急,竟不打自招:“娘亲,我再也不爬那个洞了……”
到底是个小孩儿,还以为星河知道了上回他在青叶观爬那小狐狸洞的事。
星河一怔:“什么……”
还没问完,外头一个宫女轻轻入内:“娘娘,王妃那里听闻娘娘这里来了客人,请过去说话呢。”
庾清梦的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烦,嘴上却说道:“知道了。本来也想着要去给娘娘请安的。”
打发了宫女,清梦跟星河说道:“我本来想着能不见就不见,也省得麻烦,她的礼数倒是足的,竟逃不了。”
星河倒是笑了:“去给王妃请安自是正理,不然也是我的失礼了。”
当下,宫女跟嬷嬷扶着清梦,星河则拉着佑儿,一同往外,想着王妃的上房而去。
清梦走的很慢,星河耐心陪着她,一边说着花花草草之类的话,清梦想起来:“这两天我心里烦闷,总想听你的琴,方才见着,反而高兴的忘了,回头你记得给我弹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