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清梦是去年嫁的,到如今已经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
这是惠王府的头一胎,最上心的自然是皇后,简直恨不得把庾清梦弄到宫内去,自己贴身照料。
星河一怔,正迟疑着,庾约又道:“这次就算了。兴许梦儿也想见你,说说什么体己话之类的。叫她消遣消遣吧。”
“等过了这阵儿,我多往王府走动着,不叫四姐姐往回跑了。”星河垂眸道。
庾约笑了笑:“随你,只是你这称呼能不能改改?这都什么辈分。”
星河无奈:“叫着顺口……”
庾约倒也没有多言。
伺候他穿了官袍,整理玉带,星河跟着到了厅门口,同一干丫鬟恭送。
庾约止步回头,忽然温声:“再去睡会儿吧,养养精神,等老人家起了,还得陪着呢。”
星河俯身垂首:“知道了。”
庾约看着她在面前低头应承的模样,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回吧。”
星河回到房中,丫鬟们已经将房内收拾妥当。
星河在床边坐下,看着整齐的被褥,就仿佛没有人在上面躺过似的。
缓缓地吁了口气,她慢慢地躺倒。
有一点极淡的沉香的味道散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枕的是庾约的枕头。
于是又向内挪了挪,枕着自己的那个,这才又睡了过去。
庾清梦是在过午才回来的,星河得了消息,急忙到二门亲自迎接。
软轿很轻的落地,两个老嬷嬷一左一右扶着清梦,星河也早走了过来,众目睽睽下,先行礼:“娘娘。”
庾清梦微微俯身握住她的手,莞尔一笑,没有说什么,而只是同星河进了内宅。
先去了詹老夫人上房,正冯老爷子跟杨老夫人也都在。
知道是惠王府的侧妃娘娘,越发惶恐,赶忙扎手舞脚地行了礼。
清梦叫嬷嬷们扶着,温声道:“二老年纪大了,不用行这些俗礼,何况我是回家,就一切从简吧。”
詹老夫人端详她的脸:“比上次见,清减了好些。怎么,是近来的饮食不足,还是……”
清梦含笑道:“老太太放心,饮食之上并没有什么亏欠,大概……就是天热,心里烦躁罢了。过一阵子就好了。”
“娘娘可要多留心啊,毕竟现在不同以往,身子为重。”詹老夫人拧眉,细细地叮嘱。
杨老太太在旁边默默看着。
星河自然是个绝色的,她从小看到大,竟找不到比星河更好的。
可如今看到清梦,竟然不比星河差,难得这位姑娘身份又高,脾气竟也这么好。老太太心里喜欢的很。
又打量她的肚子,杨老太太便笑着说道:“娘娘的肚子尖尖地,我看着多半会是个男胎。”
一句话说完,在场众人脸色各异。
萧夫人却欢喜笑道:“老人家的眼睛自是最利的,想来不错。”
詹老夫人瞅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庾清梦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是男孩女孩儿,都是一样的喜欢,只要平平安安的就行。”
杨老夫人本是要奉承一句的,毕竟老一辈心里所想的,是男丁自然要更好些。
可看这个情形,她隐约觉着自己仿佛不该说那句话。
正在忐忑,星河回头对平儿说道:“佑儿呢?这小子又跑到哪里混闹去了,怎么也不来给娘娘行礼?”
平儿知道她是故意转开话题,因笑道:“刚才还在,还嚷着说要找娘娘呢,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当下忙叫人把佑儿带了来,小孩儿乖乖地上前给清梦磕了头。
清梦把他叫到跟前,摸着他的小脑袋:“去哪里玩儿了呀?”
佑儿道:“院子里……捉、捉……”
同老太太上京的那丫头便道:“小少爷说没见过蚂蚱,我心想给他捉一个,谁知满院子里竟找不到一只!”
平儿忍着笑:“少胡说了。”
在场众人,从詹老夫人往下,却都笑了起来。
佑儿便问庾清梦:“娘娘,蚂蚱是什么样子的?”
庾清梦只在绘本上看见过,无奈地看向星河:“我却也没见过真的。”
星河倒是见过的,小时候跟着杨老太太去地里翻找麦穗之类的,时不时的会看到蚂蚱等各种草虫。
一时想起昔日时光,不由看向老太太,摸着佑儿的脑袋:“要是让曾外祖母带你回县城里,要多少看不得呢?”
杨老太太赶忙笑道:“带着哥儿回去?我自然巴不得,只是怕府里更加舍不得。”
有人笑说:“这是当然,哥儿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呢,每天见不着都不成,上次只回侯府住了两天,就忙着催人赶紧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