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蓉伸手拉住她的袖子:“星河……”
星河看着她发抖的手指:“对了,外公跟外婆很好,姨娘不用惦记。当然,您大概也没惦记。”
说完后,她把袖子抽了回来,迈步往外走去。
平儿惊呆了,本能地要跟上,回头却看向冯蓉,却见她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捂住了脸,好像是在哭,可偏没有声音。
星河走的很快,平儿赶紧跟上去,她已经出了院子。
平儿气喘吁吁地跟上,忍不住把星河的手腕拉住:“姑娘!你干什么!好不容易见着了……”
话未说完,她却看到星河满眼的泪,整张脸已经湿了。
平儿心头一疼,那些责备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其实平儿隐约知道星河的心思——被扔在冯家这么多年,期间几度濒临生死,若不是她能筹划,只怕真活不到现在。
在她最需要母亲照料的时候,她没得到那份爱护,虽然从来没说,但她心里是恨着的。
可就算给了冯蓉冷脸,难道星河自己就好过了?
星河挪到墙边,手扶着墙,垂头大口地吸气,泪落如雨。
但很快地她抬起头来,从袖中掏出帕子把泪擦拭干净,慢慢地仍是恢复了原先那种波澜不惊似的神情。
正苏夫人派给她的丫鬟们来接人,行了礼,便带了星河去她住的院落。
星河所住的院落,却比冯家的院子屋舍还要大好些,伺候的丫鬟,贴身的两个,粗使的四个,并两个使唤嬷嬷。
叫人备了洗澡水,星河泡了个澡,出浴之后,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裳。
苏夫人果然心细,衣裳,钗环等都一应具全,看着那些之前摸都摸不着的好东西,简直叫人生出一种虚假的仿佛被疼爱着的错觉。
她本来是该好生休息休息的,但只睡了半个时辰,午后便又去给老太太跟苏夫人请安致谢。
虽只薄施脂粉,淡扫蛾眉,但所谓人靠衣装,稍微一点缀,整个人更似芙蓉出水,惊艳绝伦。
只是没想到容霄也在老太太跟前,看着星河进内,一时果然如容晓雪所说,看的呆若木鸡,话都说不出。
谭老太太笑呵呵,显然很是满意:“果然是侯府的女孩儿,稍微一打扮便气派非凡。”又看向苏夫人:“你挑的衣裳果然合适,只是怎么没有首饰?”
“回老太太,首饰是有的,”苏夫人疑惑地看着星河:“怎么没戴呢?珠钗,耳珰,镯子,八宝金项圈不是都准备了么?莫非是不喜欢?”
星河忙道:“是有的,多谢太太费心,只是我不惯戴那些好东西,万一粗手粗脚地有个闪失,岂不辜负了太太的美意。”
苏夫人笑道:“这话胡说,给了你的,自然任由你去用,丢了就丢了,什么大不了的?再给你补上就是了。花儿一样的女孩儿,自然要打扮的精致些,不仅我看着喜欢,老太太也喜欢呢。”
谭老夫人听了这话才又笑了:“我当呢,这孩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从头到脚太素净了,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原来她不戴。星河儿,听话,回去捡着那喜欢的戴起来,若没有可心的只管再跟你太太要。”
星河眼圈微红,仿佛极为感动:“老太太跟太太的心意太重,这怎么当得起呢。”
苏夫人起身,握住她的手:“先前苦了你了,如今好不容易回府,自然得加倍的疼惜,不要说别的话了,不然就辜负了老太太跟我的心。”
星河这才屈膝:“是。”
容霄听到这里,便打量星河的脸,忽然道:“三妹妹没有耳洞!”
苏夫人没留意,闻言转头细看,果然见星河的耳垂玲珑如珠,但毫无瑕疵,并无耳洞。
星河有点羞涩地:“小时候没打,后来我又怕疼,就没有弄这个。”
谭老夫人笑道:“偏偏霄儿眼尖,不打紧,改日有机会再穿一个就是了,不会很疼的,女孩儿么,戴了耳珰,更好看些,你姐姐们就都有。”
星河心里虽不愿意,这时侯只得先答应了。
倒是容霄说了句人话:“老太太,三妹妹就算不穿耳洞,不戴首饰,都好看的十分呢,怪不得那些人说她比庾家的清梦妹妹还更好看,我先前不信,现在总算心服口服。”
谭老夫人没怎么样,苏太太皱了眉:“你又在瞎说了。”
容霄吐吐舌,不再说下去。
苏夫人又对星河道:“对了,你还没见过侯爷,先前侯爷不在家,这会儿应该回来了。我领你去见一见吧。”
容霄立刻自告奋勇:“何必劳烦太太多走一趟,让我领着三妹妹去就行了。”
苏夫人看他一眼:“只怕你又多嘴多舌的。”
容霄笑道:“我不敢了,就叫我去吧。”
谭老夫人才道:“既然这小子今日爱动,就让他去吧,他们兄妹也好多相处相处。”
听了老太太发话,苏夫人才松了口。
容霄陪着星河从老太太上房退出来,带她往前院而行。
他虽在夫人跟前许诺不会多话,但实则一点不消停,不住地问星河在驿马县的情形等等。
星河给他聒噪的心里有些上火,面上却还是温温柔柔的,瞅准机会反问:“宵哥哥,你方才说的、庾家的清梦妹妹又是谁?”
容霄给一声“宵哥哥”唤的浑身受用,当即笑道:“哦,妹妹大概不知道,就是宁国公府的庾清梦妹妹啊,都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人儿呢。”
“第一美人儿?”星河假笑道:“这……是不是有些太轻浮了?堂堂的国公府的大小姐,竟给这么议论?”
容霄笑道:“妹妹你年纪小,怎么也这么道学?不是我说,现在见你的人还少,若是多见几个人,以后这第一美人儿的头衔只怕就落在你身上了。”
星河下意识地皱皱眉,她可不愿意有这种劳什子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