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去了就不回来了,你也不会回来了吧?就算回来也是三五十年后了,那时候八哥叫我月娥时,我还能答应吗?”
萧瑜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那只鸟你要是喜欢,连笼子一块儿给你了。”
“给我干什么?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就是那只笼中鸟吗?”
小月娥在身后喊着,她突然扑过来抱住她,哭着说:
“二小姐,求您带我一块儿走吧!你别展翅高飞飞远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烂死了…”
萧瑜只能扶着她,无奈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嘛。”
刚一搭上她的手臂,就见她像针扎了一样抖了两下,她想要挣开,却被萧瑜一把拉住手腕。
掀起袖子,只见上面青紫瘀痕交错,还有不少烟枪烫伤,新旧交叠。
“谁干的?”萧瑜面色冷了下来,“萧子显?”
萧子显并不很在意新得的儿子,小月娥因为失了那份江南少女的灵气,终于失了宠,只是萧瑜没想到,这么快他又固态萌发。
小月娥收回手臂,惨淡一笑:
“用不上三年五载,也许明天后天你就见不着我了。”
可是萧瑜又能如何呢?美利坚之远,远得她也前路渺茫,多一个人多一个累赘,她连金环也不能带。
况且她为什么要带着小月娥?她跟着她去,又算什么?
那晚的谈话不欢而散,小月娥心灰意冷的离去。
出国要准备许多东西,萧瑜很快陷入忙碌之中,等再见小月娥时,她已经出事了。
小月娥被抓住与司机阿忠私通,阿忠逃跑时失足掉进花园荷花池里淹死了。
萧老太爷说家丑不可外扬,小月娥被关在柴房里。
萧瑜甚为反感他们私设公堂,当夜回家去见小月娥。
下人不敢给开门,萧瑜隔着铁栏杆问她:“你是不是被人陷害的?”
小月娥戚戚然望了她半晌,忽而笑了,
“二小姐,要是我有事,请你对珏儿照顾一二,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喜乐安康。”
萧瑜皱眉:“别说这话,他们还不至于让你死。”
小月娥摇头不语,就只是笑,痴痴的望着她,似乎想把她的样子牢牢记在脑中。
“二小姐,你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念的那句诗,再念一遍,行吗?”
萧瑜失语片刻,叹了声:“我忘了。”
那些年胭脂柳巷,姹紫嫣红,她如何个个记得?
“但我记得。”她笑了笑:“你说,牡丹不及美人妆,又不是西宫秋怨,不懂相思,是件幸事。”
“可月娥,终究没这份幸运。”
当天晚上,小月娥吞金自尽。
萧子显整日里醉生梦死,糊涂得不成样子,隔日醒来后,烟瘾犯了,要找小月娥给他烧□□。
下人小心翼翼回道:“爷,月姨娘昨天被抓见和阿忠私通,关进柴房了。”
萧子显愣了片刻,摆摆手:“先让她来伺候吧。”
下人更加胆战心惊,颤声道:“爷,月姨娘昨晚吞金自尽,已经去了......”
萧子显这次沉默的久了点,半晌淡淡撂下一句:“那就葬了吧。”
从此这院里就像从来没有过一个月姨娘。
都说物似主人型,小月娥走后,那八哥不吃不喝,没几天也跟着去了。
它直到死时,也只会说两句话。
一句是“月娥”,一句是“二小姐”。
——我道是谁呢,刀山火海的也敢往萧家跳,原来是你。
——刀山火海也敢往里跳,因为我想日日见着你啊。
萧瑜六岁刚被绞了头发时,很不习惯,整天窝在房中,用被子裹着头,不肯出去。
霍锦宁来看她,带了她喜欢吃的西式蛋挞。
她坐在床边,裹着被子,手中托着蛋挞酥皮,小口小口的吃着,一边吃,一边含糊的问:
“二哥哥,究竟什么是命犯桃花?”
“星宿神煞,红鸾星动。”霍锦宁不过八岁,也只是知道个懵懵懂懂,“大抵就是,姻缘太旺。”
“这不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