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完全弯下腰来,凑近顾眠的脸,在右眼的泪珠滑进伤痕前将它吻去,无声的浸入他干燥的嘴唇里,他声音放轻,带着毫不掩饰的示弱和关心:“还在生我的气?”
“我哪里敢?”顾眠抽了抽鼻子,撩起眼皮来眼眶红红的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口:“明明就是你在生我的气,不理我。”
“嗯,我错了,我不该不理你。别哭了,嗯?”陆城一边说着,一边贴上来用鼻尖蹭着顾眠的鼻尖,深邃的黑眸近距离的盯住她被泪水浸湿后格外干净通透的眼睛,声音低沉:“可是你也有错,是不是?”
“我又不是故意的。”顾眠红着眼眶,十分委屈:“我一开始又不知道你是陆泽西他爸爸。”她吸了吸鼻子,理直气壮的控诉:“而且明明是你先莫名其妙亲我的,是你先招惹我的,怎么就变成我的错了?”
陆城失笑,在她唇上柔柔的亲一下,哪里还有半分的冷漠疏离,只有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和纵容:“是,是我先喜欢你的,也是我先招惹你的,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这几天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太理智。你能原谅我吗? ”
顾眠湿漉漉的凤眼看着他:“你不跟我分手了?”
陆城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
顾眠试探着问道:“那我和陆泽西以前交往过的事你不在意了?”
陆城黑眸幽深,深不见底:“我只是嫉妒。”
顾眠怔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半真半假的说道:“难道你真的以为陆泽西说的是真的?明明是我主动和陆泽西提的分手,又怎么会因为想要报复他和你在一起?我根本一点都不在意他。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喜欢你,没有别的原因。”
陆城在床沿边上坐下,淡淡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顾眠见好就收,软绵绵的倾身过去搂住陆城的脖子,用自己濡湿的脸贴着他的脸蹭了蹭:“那你以后不准和这次一样不理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陆城已经心软的不像样子,抱着她在她后脑勺上抚了抚:“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顿了顿,问道:“怎么受的伤?”
顾眠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蹭了蹭,委委屈屈的说道:“我今天本来想去找你的,结果车坏了,下好大的雨,我过马路打车的时候跑了几步,就被闯红灯的电动车撞了。幸好是个电动车,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陆城收紧手臂,心有余悸亲了亲她的脸颊,有些后怕,声音中满是歉疚:“怪我。”
接到那通电话之后,他就什么原则底线都没有了,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面对过恐惧,他当时想,只要她没事,以后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对不起啊,陆城,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顾眠把脸埋在他颈窝,闷声说:“可是我害怕你知道以后就不要我了。”
陆城在她头顶揉了揉,心里半丝怨怪都没有了,只剩下一腔柔情:“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
陆城抱着顾眠舍不得松开,忍不住厌弃起前几天的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能理解,他年轻的时候都没有做过这样的蠢事,反倒是一把年纪了,和人争风吃起醋来。
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他太喜欢顾眠了。
对比起陆泽西,他实在是不年轻了,比起他,陆泽西和顾眠年纪更相当,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看起来比他和顾眠站在一起更加般配。
这个认知刺激了他,再加上陆泽西的话,让他心里扎了一根刺,同时也激发了他之前就一直隐藏着的危机感,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才会失了理智,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陆衡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静静依偎的一幕,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多余,但来都来了,他只能重重地咳两声,引起两人注意。
顾眠先从陆城怀里退了出来,看向陆衡和站在陆衡身后神情微妙的陈秘书,对他们笑笑。
陆城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恋恋不舍的松开顾眠,侧过身,眼风如刀一般盯住没有半点眼色的陆衡,嫌弃之情溢于言辞:“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陆衡受了陆城的嫌弃也毫不介意,厚脸皮的走过来:“顾眠你没事儿吧?怎么脸上都伤着了?”然后就看到顾眠打着石膏的右腿,惊了:“哎哟!腿断了?”
病房里温情脉脉的气氛已经消失殆尽。
顾眠笑了笑说:“骨折,医生说要打半个月的石膏。”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幸好人没出大事儿。”陆衡说着还拉了张椅子就坐下了,看着顾眠打石膏的腿说:“你这腿得找人照顾啊。”说着就冲陆城使眼色。
陆城接收到陆衡的暗示,淡淡说道:“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搬到我家里来。”
顾眠眨了眨眼,没有立刻答应。
陆衡立刻帮腔:“就是,这种时候就得当男朋友的挺身而出!顾眠你就别客气了,等会儿让小张去给你去搬行李。你这腿可得好好养着。”
顾眠“盛情难却”,看了顾城一眼,害羞的点了点头。
陆衡立刻递给陆城一个得意的眼神。
陆城眉梢微挑对陆衡说:“今天下午我就不去公司了,你待在公司不要到处乱跑。”说完又对陈秘书说道:“今天下午的会推到明天上午。”
陆衡笑嘻嘻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自家大哥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正正经经的谈个恋爱,他这个当弟弟的,当然是全力支持了。
陈秘书点头应是。
这时唐诗买饭回来了,看到病房里那么多人愣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的跟长辈们打招呼,开始忙碌的把病床上吃饭的小桌子支起来,把饭菜打开。
陆城十分自然的端起饭,夹了几块肉,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饭加一块肉,递到顾眠嘴边:“吃饭。”
病房内另外三人当场有点石化。
唐诗目不转睛的盯着。
陈秘书只当自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