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诚实沿着与假天禄一起走过的路线,绕过无数人,走到了驾驶室前方。
但这次还没靠近,却被列车员给拦住了,“哎,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不可以在这里玩哦,很危险。”说完他看着天禄,“你们是哪个车厢的?你家大人呢?快把你妹妹带回去坐好。”
宁诚实抬头望着他,举起了手里的操纵杆,问道:“叔叔,我不小心把这个东西拔下来了,火车会不会失控啊?”
列车员震惊地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宁诚实,又看看操纵杆,确认这是什么东西后忙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他飞速走进了驾驶室,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表情轻松,又有些责怪:“小朋友,驾驶室里面的东西都是好好的啊,司机叔叔正在开火车呢,没有人进去过,别开玩笑了,快跟你哥哥回到座位上吧。”
刚才所有人消失的那一出可以确定是幻境,但当幻境被打破,幻境里的东西却没有消失。
宁诚实的声音轻轻的,“天禄,咱们现在还在幻境里,对吗?”
诡异的是,就在她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火车里所有人都定格了一瞬,快得几乎发现不了,然后便继续刚才的热闹景象,看起来毫无破绽。
“天禄,要怎样才能真正地出去?”宁诚实叹了声气,不知道这幻觉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也不知道虺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她只能问天禄,因为她发现,天禄似乎对马腹很了解。
天禄指节敲了敲手臂,沉思过后,想到了最直接的方法:“找到马腹,在幻境里,马腹也会受伤,只要让他无法支撑幻境,我们就能出去。”
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宁诚实仔细地环顾了一周,太难找了,马腹之前伪装成天禄,是露出了不小的破绽,加上一定程度的自爆,所以比较容易看出来,但他如果伪装成普通人类,现在又闻不到妖气,那该怎么找?
要知道,这整辆列车有十几节车厢,上千个乘客,这得排查到什么时候?
天禄却笃定地说:“他的目标是我们,就会伪装成我们认识的人。”
宁诚实立刻如临大敌,他们认识的人?虺、朱獳、举父,对了,还有刚认识的那个人类应该也算。
总共有四个人,范围缩小了。
她的目光如探照灯一样扫射过去,内心里更倾向于同为妖怪的虺三人。
虺还在嚷嚷:“老大,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怎么判断妖怪在哪儿啊?”说完他还使劲嗅了嗅,“我只闻到了方便面味儿。”
“这还用问?你自己不就是妖怪?”朱獳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别抬杠?”
宁诚实没有回答,而是将虺和朱獳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没有丝毫异常,至于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更正常了。
接着她又去打量举父,神情也是熟悉的老实憨厚样。
而那个唯一的人类,正在捞汤里的最后一点,然后捧着桶将面汤一饮而尽。
她跟这个人类接触不多,只觉得他从上车开始,几乎大部分时候都在吃面,现在也是,这样说来也没有疑点。
天禄跟她不同,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一圈,便朝那个人类走去。
宁诚实十分默契地反应过来,虽然很想问他是怎么发现的,又为什么这么熟悉马腹,但问题儿童暂时压抑了好奇,而是气势汹汹地紧随其后,为天禄增加气势。
那个人类将汤底喝了个一干二净,本来还想舔舔,才发现面前站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不好意思舔了,转而一脸的茫然:“你们怎么了?”
说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看手里的面桶,倒扣过来,晃了晃,“不用看了,没有了。”
宁诚实惊诧地看了一眼确实一滴汤水都没掉下来的桶,“好干净啊……不是,你是在侮辱我们吗?”
“什么意思?”人类还是一脸茫然。
宁诚实正想质问他,天禄又走近了一步,她随之闭上嘴,等着天禄发问。
但天禄却不知从何处摸出了把指甲刀,三下五除二就卸下了中间一层薄薄的小刀,下一秒直接朝他命门甩去,速度之快,一旁的宁诚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人类脸色剧变,头一偏,躲过了那道虚影,速度明显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
刀尖已经深深地没入了车厢壁。
天禄甩完刀,淡淡地看了宁诚实一眼,宁诚实慢慢说出了他眼神中的含义:“是我废话太多?”
天禄转过了脸,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就在那“人类”躲刀的瞬间,车厢里像是静止了一般,虺、朱獳、举父,也全都停下了动作,显得十分诡异。
“人类”躲过了刀,恼怒地红了眼,有一瞬间变成了另一张脸,很稚嫩,宁诚实猜是马腹本来的脸,在沙漠里的时候,她脑海中隐约就有个片段是这张脸,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马腹创造出的幻觉。
天禄无缝衔接地摸出了两把剪刀,单手拆开来,快狠准地瞄准了马腹,连射四把刀片,这下马腹无法躲避,每一把刀都扎进了肉,其中一枚正中马腹眉心。
虽然剪刀不大,但天禄扔出的威力不容小觑,马腹的伤看起来不轻。
他痛苦地嚎叫了一声,紧接着车厢里的人身形都逐渐变淡,转瞬间化为了无数的小光点,然后只听“咔嚓”几声,整节车厢竟产生了数条裂缝,顶板也直接碎成了几块唰唰地往下坠。
天禄拉起宁诚实的手,“快下车!”
说完天禄一个箭步冲到了门边,车门是关着的,他先松开宁诚实的手,用力掰开了车门,宁诚实往外看去,不是绿野,也不是沙漠,火车之外竟是一片黑暗的无尽深渊。
在跳出去的一瞬间,冷风袭来,宁诚实下意识闭上了眼,然后便感到一阵高空坠落的失重感裹挟着心脏,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
她根本就没上车!
宁诚实连忙起身看向四周,只见离她最近的虺几人都躺在座椅上,双目紧闭,眉宇间不□□宁,像是深陷梦魇之中。
而就在她旁边,天禄也几乎与她同时醒来了,只是眼里要清明许多。
宁诚实警觉地环顾四周,天禄看出了她的担忧,说道:“这次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