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抽了点血,问了几个问题。”虺不在意地答道。
过了一会儿,犰狳出来了,众人忙围上去,就像围着产房大夫:“怎么样?”
“确实有点药物残留,不过那药他们吃得不多吧?”
宁诚实点点头:“是啊,就吃了一粒。”
“那就行了,刚好我们之前研究过这种药,一般吃得少的话也就疯个一两次。毕竟咱们妖怪新陈代谢的能力强,时间久了药效也就没了,不过以防万一,最好还是主动清除吧,所以你俩得先留在这儿一段时间了,等完全没事儿了再走。”
宁诚实听完面色严肃,背过手去抬头望着两人:“那你们可要在这里好好治病,重新做妖,争取早日出去。”
虺跟朱獳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对彼此的不屑,异口同声:“行,只要别把我跟他安排在一个宿舍。”
商量一番后,只有虺和朱獳住在妖管局的隔离宿舍里,举父和天禄还是跟宁诚实回家住。
犰狳将他们载回了家,天禄这次默不作声地坐直了身子,目光一直投向窗外。
进了半山腰的别墅区,离得老远几人就看到一棵无比茂密的大树出现在视线里,宁诚实抬手兴奋一指:“是帝休树!天禄,你之前给我们带的树枝就是从这棵树上折的。”
天禄点了一下头。上次的帝休树枝是宁诚实的姐姐宁萌主动找到他,让他带给宁诚实的,所以他没有来过这里,他是第一次见帝休树,也是第一次见到宁诚实过去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车开近了,几人又发现,茂密的帝休树上被挂得花花绿绿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数不清的锦旗和奖杯。
宁诚实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那些都是我姐姐见义勇为的锦旗,还有演戏获得的奖,都挂在树上啦。”
举父看了一圈,憋出一句:“这就是,家学传承吧。”
“不过这帝休树怎么跟刚种的一样?”举父奇怪地看着树根下松松的泥土发问。
汽车停在了大门外,接着几人就见宁诚实打开车门冲了过去,小手勉强保住一半的树干,然后用力一拔,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又按着种了回去,抹了抹额头,“呼,好久没给帝休树翻身了,力气好像都有点不够了。”
“……老大,你谦虚了。”
犰狳探出身去:“我就不进去了,还得回去安顿虺和朱獳呢,下次见哈。”
几人跟他告了别,宁诚实推着行李箱就迫不及待地往里冲,还没进门,就见一个穿着白衬衫和背带裤的男孩展开双臂跑了出来,脸蛋肉嘟嘟的,长得白胖可爱,手里还端着只洗了一半的碗:“诚实!你终于回来啦!”
“朏朏!”
两个年画娃娃抱在一起蹦跶了起来:“诚实,我可想你啦,姐姐昨天说你快回来了,我高兴地打碎了一个碗呢!”
宁诚实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你又要多洗几年碗还债了。”
“没关系,姐姐现在给我涨工资了……”
举父小声朝天禄嘀咕:“那就是老大的哥哥朏朏吧?”
说完没得到应声,他侧过脸去,发现天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久别重逢抱在一起的兄妹俩,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
“天禄,你没事吧?”举父小心翼翼地问,“你的眼神,好像有点可怕。”
天禄垂下眼:“没事。”就是心里好像更难受了,他想起了自己与宁诚实久别重逢的那次见面,那时宁诚实可没这么开心,甚至根本不记得他。
宁诚实跟朏朏各自讲了现状,然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同伴,“天禄!举父!你们快过来!”
她替双方介绍:“这就是我哥哥朏朏,朏朏,他们是我在外面收的小弟,这是天禄,这是貔貅。”
天禄更酸了,曾几何时,宁诚实向别人介绍他的用语都是:“这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天禄。”
“哦哦,你们好呀。”朏朏看着傻乎乎的,伸出没拿碗的那只小胖手,跟他们依次握了握手,像个大人一样交际道:“谢谢你们照顾我妹妹。”
“不用谢。”天禄的语气硬邦邦的。
“走,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朏朏也想起来自己的碗才洗了一半:“我也要先去洗碗啦,对不起,我太饿了,等了好久,一直没等到你们,就先吃了,不过阿姨给你们留了饭菜,就在桌子上。”
说完他又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厨房。
宁诚实带他们上了二楼,先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就在宁诚实的房间两侧,“你们就住这里好了,阿姨每天都有打扫。这边是我的房间。”
宁诚实推开了房门,打开了灯,暖黄的灯光顿时驱散了黑暗,里面布置得很温馨,地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墙上挂着幅歪歪扭扭的大字:要诚实。小书桌上还有一本摊开写了一半的笔记本,上面涂涂画画,隐约能看出一点字迹:我就要离家(划掉)。
天禄一点一点仔细地望过去,房间里充满了宁诚实的生活痕迹,包括在从楼下走过的时候,也能看到各种成对的儿童用具。
天禄的目光突然温柔了下来,心里某个角落的酸涩感好像被抚平了。看起来她在这里,过得很不错。至少比起从前好太多了。
“老大,咱们要不先去吃饭吧?”举父提议。
“对对对,咱们下楼吧。”宁诚实率先走出了房间,举父紧跟其后,天禄踏出房门,又回望了一眼屋内,然后关上了灯,室内重归黑暗。
三人吃过饭后,朏朏还盛情表示要帮他们洗碗,举父和天禄都没答应,“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几人争执之际,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朏朏一路小跑过去接起了电话:“歪?姐姐!对!诚实已经回来啦!”
宁诚实精神一振,扭着手转了转。
“好呀,我让她接电话。诚实,快来,姐姐要跟你说话!”
宁诚实强按下心里的雀跃,慢吞吞地走了过去,然后迅速拿起他手里的听筒:“喂,姐姐……”
电话那头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诚实啊,怎么样,说好谎了吗?”
“……”宁诚实被噎了一下,“没有。姐姐,我错了,我不想说谎,以后也不会说谎的。”
“啊?那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