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叫差一点儿?
售票员想了想,回她:“最远能去隔壁c市。”
小团子低头嘀咕了一句:“那不是还在他俩势力范围内。”
售票员终于大概捋清楚了凌乱的思路,“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她边说边朝外张望,没看见附近有什么大人。
小团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说道:“我没有爸爸妈妈。”
售票员那边已经在拨打铁路公安的电话了,小团子却重新背好自己鼓鼓的小包,朝她挥挥小手:“那我还是先不坐火车了,打扰了,姐姐再见。”
“哎?小朋友?你等会儿!”售票员连连招手,但只一溜烟的功夫,人居然已经不见了。
小白团子回到售票厅外,挥开空中弥漫的灰尘,蹲坐在一个花坛下,开始盘算下一步怎么走。
突然,眼前多了一双开了胶的旧皮鞋,她慢慢抬头,一个瘦高个男人正盯着她看。
那人弯下腰,嘴角咧着,眼里放光,“小朋友,我看你在这里蹲了好久了,你爸爸妈妈呢?”
小团子叹了口气,又重复一遍:“我没有爸爸妈妈。”
男人看起来并不相信,“好孩子可不能撒谎啊,告诉叔叔,是不是跟家里人吵架了,离家出走了啊?”
小团子板着脸,小手指着自己,“叔叔,你不要污蔑我,你知道吗?所有认识我的人,一见到我就说我诚实。”
“真的吗?那叔叔肯定相信你啊。”男人笑得露出两排牙龈,“那你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小团子掰着手指:“有姐姐,姐夫,还有哥哥。”
那男人眼珠子转了转,“那你知道姐姐姐夫的电话吗?叔叔帮你联系他们呀。”
小团子摇了摇头,“他们工作很忙的,最近都不在家,而且我也不想联系他们……”说到这里,她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男人眼睛一亮,“那你哥哥呢?”
小团子叹了口气,似乎在追忆什么,“哥哥有点傻,天天忙着洗碗还债,但是越洗,债越多,比我还穷。”
男人闻言一拍大腿,半蹲下来,拉着她的胳膊,“小朋友,外面坏人多,你先去叔叔家里等着吧,等你姐姐姐夫有空了,叔叔再联系他们,把你接走好不好?”
小团子定定地打量了他一眼,小鼻子动了动,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一瞬间竟让他有种好像什么都暴露在她眼里的感觉。
但下一刻她就答应道:“好啊,叔叔。”
男人喜上眉梢,牵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行,咱们现在就走。对了,小朋友,叔叔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宁诚实。”
“……那难怪所有认识你的人,一见到你就说你诚实哈。”
宁诚实想起什么,“对了叔叔,你家远吗?”
“额,有那么一点点远,咱们得坐车去。”男人有点心虚,怕她闹起来,却见宁诚实欣然笑了笑,“那可太好了。”
她仰起头,“但是叔叔,我只带了二十块钱。”
她的话更是印证了男人心中对其家境的猜测,“放心吧,叔叔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叔叔,你真是个好人。”给她省了大钱了。
男人带着宁诚实左拐右拐,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处停车场。
这里停了数十辆大巴车,男人走到角落里的一辆破旧中型面包车前,宁诚实还没看清前面挂着的牌子,就被推上了车。
靠窗的胖女人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拉开腰包拉链,“大人一百,孩子半价。”
“嗨,你看看我们家孩子,才三四岁,身高都没到一米二呢,这么小要什么票啊。”
售票员半点不让,“怀里抱着的婴儿都得算一个乘客,你说要不要票。”
男人撇撇嘴,不跟她扯了。
“身份证。”售票员准备开票了。
“哦,我这孩子还小,还没……”一旁的宁诚实却已经自觉地掏出包里的小本子,“这是我的证件。”
男人一眼看到上面最后的“居住证”几个字,没料到她居然还带了证件,一把扯过来,丢进了车门口装着拖把的废水桶里,一拍手,满脸抱歉,“呀,手滑了。”
宁诚实看了他一眼,男人顿时有些心虚,却见她不慌不忙地掀开挎包——那鼓鼓囊囊的包里,塞着满满一摞小红本,“不用自责,叔叔,我这儿还有。”
“……”
宁诚实已经从中抽出一张,把证件交了出去,售票员接过,看了一眼,表情怪异,“这什么东西?”
男人头凑上去,也终于看全了上头的字,心里一松,拿回小红本,“小孩子的玩具,您别在意。”
售票员确实没在意,接过钱,连男人的身份证都没怎么看就给了两张票,“进去吧,往里走,自己找空位坐。”
车里没开空调,热气蒸腾,空气混浊,各种气味鱼龙混杂,乘客们要么吵吵嚷嚷,要么阖眼休息,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俩。
男人找了两个角落里的位子,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问宁诚实:“你身上,还有什么别的证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