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受了委屈,就不可能让她受累。
秦幼音得到肯定回答,长舒口气,飞快爬起来,动作相当敏捷流畅:“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到下次……下次我能做事的时候,再过来。”
顾承炎目瞪口呆,盯着她跌跌撞撞跑远,直到跑得快没了影儿,她才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转过头,认认真真说了句认识以来的经典台词:“还有……谢,谢谢你!”
……靠啊,又被她给套路了。
顾承炎憋屈得眼眶要红了,含恨喊她:“称呼也没一个,谁知道你谢谁呢!”
隔了一小会儿,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终于飘到他耳畔——
“谢你呀……”
“社长。”
顾承炎愣住。
半晌后红着耳根闭了闭眼。
操,小猪蹄儿真的能要命。
她一句“社长”这么大威力,他居然喝了烈酒似的严重上头,晕得连腿疼都给忘了。
秦幼音的三个舍友都是本地人,刚开学压力比较小,通常选择回家过周末,秦幼音也习惯独处,在宿舍安稳过完了星期天,埋头在厚厚一本中药方剂里。
唯一不安稳的……
就是某社长不定时的微信轰炸。
除了长长短短的文字以外,还有随手拍的路边花草,超市里新上架的零食日用品,晚上睡前,又发来一张从阳台仰拍的月亮。
以及第一条语音。
他嗓音低磁,夹杂着轻微的沙沙电流,透过听筒有如耳语:“社长要求小助理早点休息,晚安。”
秦幼音蜷在被窝里,被他这句很普通的话搅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忍无可忍,偷偷给他设置成了免打扰。
周一早上又是三系混上的公共课,秦幼音特意起了大早,为了避免万一再跟顾承炎挨着坐,打算提前去挑个不起眼的座位。
可刚一迈进教室门就傻了眼。
空空荡荡的阶梯教室里,上次坐过的第一排,顾承炎已经在那了。
他邻座的位置上,摆满了花式零食,而他本人,正伏着桌面沉沉入睡。
秦幼音愣住,不知怎么,心头微微触动了一下。
她已经到得非常早了,那他又是几点来的?专门……来占座吗?
秦幼音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侧脸上,那道弧线一如既往的锋芒逼人,但因为带着困意,多添了一丝柔软。
他睫毛其实很长,密密地垂下,压着下眼睑,在白净皮肤上遮出两片小小暗影,高挺鼻梁底下,淡色的唇略微抿起,凌厉却也精致。
秦幼音安静看了半天,总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只睡着的巨型凶兽。
凶兽突然动了下脖子,在臂弯里把俊脸翻了个面,头顶的短发意外地乱翘起两根。
秦幼音惊得捂住嘴,本想赶紧溜去后面,可又耐不住心底涌上的一点点好奇。
四下再无别人,清晨熹微的日光给她增添了不少胆量。
她确定他没醒,才停下来,小心翼翼伸出指尖,猎奇似的轻轻戳了下他翘起的那两根发梢。
唔……好硬,扎手。
果然和他脾气一样。
秦幼音手指被刺得发麻,正打算逃离作案现场时,兜里的手机蓦地开始嗡嗡震动,她吓了一跳,马上按成静音,踮着脚跑去教室外面,轻声接听:“您好?”
听筒里传来个陌生的粗犷男声,呼呼喘着气:“是秦宇的女儿吗?”
语气急促迫切。
秦幼音心里猛一紧,忙回答:“我是!”
她有不好的预感,接着追问:“我爸爸……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对方语速很快:“受了伤现在在市医院,昏迷还没彻底清醒,一直喊你名字,你看能不能……”
秦幼音耳中“嗡”的一乱。
后面的内容,她根本听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说了句“您把位置发给我”,就头昏脑涨地往楼梯跑。
还没跑几步,身后突然有脚步声逼近,肩膀随之被人按住。
她视线模糊地扭过头,正撞上那双熟悉的墨色眼瞳。
顾承炎的困倦彻底没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
“你……你干什么,我有急事……”
“我听见了,”顾承炎带着她快步下楼,“市医院离这儿远着呢,一大早堵车,出租车又少,网约车还得等,你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