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音和舍友在校外吃完饭溜溜达达回到学校,刚围着湖转了一圈就碰到了刚参加完社团活动的社员们。社员们听了一晚上的“林大师”,现在见到林清音一个个都和条件反射似的,顺嘴就叫了一声林大师。
叫的人多,声音未免也就大了些,引起不少纳凉散步的同学的侧目,朱承泽就是其中一位。
林清音最近在学校里的名气直线上升,朱承泽就是听了关于林清音的传闻后才有了算卦的想法。只是他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算这个卦,正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思考这个问题呢,就听到有人叫林大师。朱承泽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和身穿白色长裙的林清音对视了一眼,他立马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去算一卦。
和社员们打了招呼,林清音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朱承泽,神色淡淡地问道:“找我算卦?”
“是的!”朱承泽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听说您两千五一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林清音问道:“你要算吗?”
朱承泽连忙点了点头:“我要算!”
“那你跟我来!”林清音和陈子诺三人打了声招呼,带着朱承泽去了周易社团的活动室。李乐和周勇刚整理完卫生,正准备关灯锁门的时候就见林清音来了,顿时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林大师,您怎么来了?”
林清音指了指朱承泽说道:“我借咱活动室用一下,给人算个卦。”
“行!”李乐立马把自己的钥匙摘了下来递给了林清音,笑嘻嘻地说道:“这把钥匙就给您用了,以后您什么时候想用什么时候自己过来开门就行,这样方便一些。”
林清音和李乐道了谢,等人走了,她才随便拽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点了点桌子示意朱承泽坐在自己对面:“你想算什么?”
坐在林清音对面,朱承泽又有些犹豫了,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算这卦。林清音静静地看了他一分钟,忽然开口问道:“是给你母亲算卦吗?”
朱承泽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讶然的神色:“这都看的出来?”
既然林清音都看出来了,朱承泽也不犹豫了,当即把事情说了出来:“我家住在帝都旁边的海北省,我们那丧葬文化浓厚,尤其是在农村,有很多封建愚昧的思想,特别信鬼神啊一类的东西。”他有些愁苦地叹了口气:“我妈就是从事类似的职业的,她是一个通阴人。”
林清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职业,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叫通阴人啊?”
“有些人因为种种原因想和去世的亲人说说话,这个时候就是找通阴人,就是拿自己当媒介,让死去的人把魂魄临时上到自己身上。”朱承泽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妈就是那个媒介。”
林清音上辈子没接触过这类人,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从朱承泽的面相上看,他妈妈已经有短寿的迹象了。
“起初我以为我妈是骗人的,我们村里有神婆神汉算卦的,就没一个灵验的。不过我们那有些仪式和习俗还必须得用他们,所以即便知道他们不灵也总有人请他们,一个月下来总能成几笔生意,这一个月生活费就有着落了。”朱承泽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妈也是糊弄事的,可是国庆节我回去发现,她有些不人不鬼的了,甚至变的不太像她。我当时就有些害怕,和她说不要再当通阴人了,我现在已经大三了,当家教完全能赚够生活费和学费,甚至还有不少富余,完全不用她那么操劳。可我妈说,她回不了头了。”
朱承泽说到这抬起头看着林清音:“我就想算算我妈是怎么回事,她到底能不能变回正常人。”
林清音掏出了龟壳,慢慢抚摸着龟壳上的纹路说道:“从你面相上看,你妈妈已经少了十年的寿命,并且有继续减少的迹象。若是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些,我给你爻一卦。你和我说下你妈妈的生辰八字。”
朱承泽立马将母亲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林清音将古钱放到龟壳里,两手扣住龟壳轻轻摇晃起来。
林清音爻卦的时候看起来十分神圣,看起来就像是进行一个古老而隆重的仪式一样,看的朱承泽不由地神色肃穆起来。
连爻六次,卦相合到一起,林清音眉头皱了起来:“你妈的情况比较复杂,不是算一卦就能解决的,我周末陪你去看看。”
朱承泽松了口气,连忙站起来朝林清音鞠了一躬:“谢谢林大师。”
——
朱承泽家离着帝都不算远,坐火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姜维身上的龙气浓郁的连护身符都快遮不住了,林清音便没带他,抱着龟壳上了火车。
下了火车又倒了两次大巴,终于到了这个看起来有些落后的小村落。林清音看了看村里的风水,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里的阴气有些太浓了。
如今的世界灵气稀薄,阴气也是如此,所以并没有太多鬼啊魂啊在外面游荡,可这个村里却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可看着又没有阵法的痕迹。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村里的人收完庄稼扛着锄头往家走,林清音的目光从田地里的坟头上滑过,朱承泽见状连忙解释了一句:“我们村里人下葬也是找人看风水,只要看风水选中了地方,无论是耕地还是田庄都能下葬,主人家是不能拒绝的。”
林清音点了点头没说话,等再路过一个坟头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朱承泽:“这是你父亲的坟?”
朱承泽看着地里的那个土包,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在我上大学那年生病去世的,我妈就是为了给我凑学费才当了通阴人。”
第112章 (修改)
朱家村的占地面积大, 人少地多,所以显得十分空旷。村子里耕地和房屋并不是完全分开的, 一路走过来一会是庄稼一会是房子, 看起来十分凌乱。
林清音用将神识放开,整个村落的情况便一览无余了。这个村子周围有山有水, 看起来景色不错。可在林清音眼里, 两座山将村子半包围起来,像一个张开的大嘴一样, 将外面的污秽之气阴邪之气全都吸了进来。而那条围着村子转了一大圈的河流就像一个载体一样,将吸进来的晦气带到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林清音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看到风水这么差的村落, 怪不得这么大地方只有四五十户人家。
朱承泽见林清音一直盯着自己父亲的坟包看, 有些不安地问道:“林大师,是不是我爸的坟有什么不妥啊?”
林清音摸着手心里的龟壳,声音听起来十分平淡:“谁给你爸爸点的墓穴啊?”
“是我妈选的。”朱承泽看着平平整整连一颗杂草都看不到的墓, 声音里带着几分酸楚:“请人点穴得五百块钱,若是点到别人家的地里, 也不能空着手去,至少得准备两千块钱的礼。我妈干脆就将我爸葬在自己家的地里了,说哪儿的风水都不如自家的风水好。”
林清音都不知道怎么评论这件事了, 这村子风水本来就不好,这块地又是村子里风水最差的一块地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这块地正好是村子正中间的位置,八方阴气汇集于此, 而这个坟正好是最中心的那个点。更让人无奈的事,朱家村有土葬的习俗,镇上乡里虽然天天宣扬要火葬,但不少村子都暗地里土葬,上面对这方面管的也不是特别的严。
朱承泽的爸爸就是土葬的。
林清音的神识从棺木里那具栩栩如生的尸体上滑过,转头看向朱承泽:“走吧,带我去你家。”
朱承泽家是二十年前盖的房子,只有三间房,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只是这房子有一个奇怪之处,一共就三间屋却有两个房门,其中一个房门明显是新建的,门边的墙壁甚至能看到被砸看开的砖头,看起来十分简陋。
朱承泽对这个门看起来也十分无奈:“自从我妈做了通阴人以后就把她房间和堂屋之间的那道门堵死了,单独开了这扇门,从那儿以后我就再也没进过她的房间。”
林清音摸了摸龟壳,轻轻地吩咐了一句:“去敲门吧,就说有客人来了。”
这两年来,朱承泽一直很想进他妈妈的房间,想知道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让他看的,可是这会儿林清音让他敲门,他反而有些胆怯了,举起手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地落下,轻轻地叩了两声。
“进来!”屋里传出来一声沙哑的女人声音,听起来鬼气森森的。朱承泽听到这个声音差点哭了出来,这才国庆过去半个来月,他觉得妈妈的声音似乎更加可怖了。
此时虽然已经到了十月份,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依然十足,下了大巴走到村子足足要半个小时,朱承泽早就热了一身汗了。可推开门还没等迈进去,就感觉一阵阴冷的风铺面而来,吹的他寒毛都竖了起来,身上湿湿黏黏的汗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