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招娣心里也没底,一边觉得盼娣怎么可能对他们有好脸色,可想起盼娣软踏踏的性子,再想想即将到来的冬天,忍不住往好里想。
那棵大榕树下十分热闹,都是闻讯而来的村民,入了深秋,大伙儿都空闲下来。
游氏准备了几大车的米面鱼肉让阿渔谢人。阿渔记性好,记得哪个给过原身一个窝窝头,哪个帮忙挑过水,哪个出言求过情,也记得哪个曾经落井下石。
帮得多的给得多,帮得少的给得少,没帮过的一点都没有。大多数人都拿到了东西,没拿到少之又少,在大家心照不宣的目光下,面红耳赤地遁走。
翠婶子拿的最多,她是个热心肠又住得近,没少可怜原身,这会儿不只她自己,就是她男人儿子手里都满满当当,其中还有一条好几十斤的后猪腿肉,腌起来能吃一整个冬天。
翠婶子喜得满面红光,以前男人还说她自家日子都混个半饱,自己还拿菜饼子给盼娣吃,烂好心。回头看他怎么说,要不是她当好人,哪有这么多好东西,这是什么,这是好人有好报!
待听见那位尊贵非凡的夫人说给两个儿子在县里安排了一份差事,翠婶子喜得差点晕过去,立即就要下跪,语无伦次地感激。
阿渔急忙扶住欲下跪的翠婶子:“婶子,您这不是折我的寿,这些年您可没少照顾我。”
“是啊,这可使不得,瑜儿都跟我说了,”游氏感激地看着翠婶子,“这些年谢谢你们照顾她。”
翠婶子紧张地结巴:“应,应该的。”
边上村民见状,既羡慕又后悔,羡慕翠婶家的造化,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关照下盼娣,不然这天大的好处都是他们的了。
“咦,周小宝姐弟俩来了。”眼尖的村民嚷了一声。
正热闹的气氛霎时冷却,众人看看越走越近的周小宝和周招娣,再偷偷瞧一眼面带微笑的阿渔,莫名有点期待。
“二姐?”蓬头垢面周小宝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有些不敢认。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阿渔脸上长了肉气色也好了许多,穿着合身又精致的衣裳,气质形象大变,周小宝差点认不出来。
后来的周招娣眼里闪过嫉妒,谁能想到在家里最没地位的盼娣居然是侯府千金,以后她就要过上穿金戴银山珍海味的神仙日子了,而自己连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
不由得,她又想起了远在京城那位素未谋面的亲妹妹,也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下场,不过被当做亲生的养了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再差也比他们好。那个妹妹才是得到好处最多的,偏偏最倒霉的却是他们,老天爷瞎了眼!
游氏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想让这两人败坏了女儿的兴致,看一眼阿渔,见她无动于衷,示意让护卫赶走他们。
据她了解,周家这两个小的,也没少助纣为虐欺负瑜儿,她还没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想黏上来,当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模一样的恬不知耻。
“二姐,二姐!”周小宝哭喊着跑来,没几步就被侯府护卫捂着嘴带走。
周招娣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那点侥幸荡然无存,只求不被报复,缩着肩膀低着头快步离开,越走越快,仿佛背后有恶鬼追。
阿渔心情很好地弯了下嘴角,回想下姐弟俩面黄肌瘦的落魄,心情更好。
周招娣虽然是农村姑娘,但是因为原身这头老黄牛包揽了所有家务,可以说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里只需要绣绣花,实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找个借口不干家务罢了。周父虽然重男轻女,不过手里有钱,眼前又只剩下这个亲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周母大抵是觉得小女儿在享福,大女儿却没她妹妹命好,很是舍不得使唤。
周小宝更不用说了,被宠坏的小少爷。
失去父母庇护,两个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委实令人喜闻乐见。
这对姐弟的境况已经和前世截然不同,前世,他们的好姐夫恭王,提前一步安排下属把姐弟俩送到自己的别庄内照顾,毕竟是他心尖尖唯二的至亲呢。
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以权压人,可以颠倒黑白。
恭王,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皇子。阿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威胁最好掐灭在萌芽状态。
不然等他得势,再和萧雅珺双宿双栖,周家就该咸鱼翻身了。
……
不只是周招娣和周小宝的境况天翻地覆,萧雅珺的遭遇也和前世相去甚远。
前世她只是阴差阳错下的幸运儿,又有位高权重的恭王丝毫不嫌弃她真实出身,婚约照旧,处处撑腰。旁人至多说几句运气好的酸话,却不会也不敢过分。
这一世,周父周母被判罪流放后,靖海侯开祠堂,将萧雅珺剔除萧氏族谱。没几天,整个京城上层圈子都知道萧家出了桩狸猫换太子的倒霉事。
萧雅珺竟然不是萧家亲生女儿。
她亲生父母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偷了萧家亲女儿。
萧家亲女儿沦落乡野。
凤凰落草,山鸡飞上枝头。
……
偶有几道为她辩护的声音,在周氏夫妻的罪行面前,显得格外势单力薄。
萧雅珺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冷言酸语刀剑似地刺向萧雅珺,将她挞伐得体无完肤。
萧老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将靖海侯骂了个狗血淋头,然事已成定局,她除了把靖海侯骂一顿还能如何,只能把自己气病了。
萧雅珺伺候萧老夫人喝了药睡下,怔怔地望着熟睡的萧老夫人,看着看着红了眼。
爹娘都不要她了,所有人都在骂她鸠占鹊巢,只有祖母,一如既往地爱护她。
现在祖母也病倒了,下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越来越放肆,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