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2 / 2)

这如何能收得回去?她不知所措瞧着他,努力了半天,倒憋得整张脸都红了,从他掌心中脱出去,慌张地将碗摆在托盘上,端着托盘跑掉了。他在屋里瞧着那推门的背影,懒散地靠在了椅背上,眼里少有地露出极愉快的笑意。

自沈轶醒来以后,苏倾的话少了许多,从前敢对着他说的话,少有说得出口,只在他问起什么的时候才偶尔应答两句。

譬如他在屋里的屏风背后发现了浴桶,脚尖抵了一下浴桶底部随口道“谁的?”

苏倾咬着唇道:“我的。”

浴桶边缘还搭着一件白色亵衣,系带长长短短垂挂下来,在他好奇地拿起来看之前,苏倾飞快地将它捡了去,藏在了背后。

沈轶伸手到她背后,她死活不肯给,他便回了头,推了把那花鸟鱼虫屏风,又弹了弹,冷笑道:“你以为这白丝帛挡得住什么?”

苏倾说:“当时因室内没人瞧着,又要看顾你,才偷懒在屋里洗。”她语气里有点小小的得意,“我以后不用在这里洗了。”

沈轶没作声,看样子是有些不大高兴,极轻地踹了一脚浴桶:“那我如何洗澡的?”

“临将军和……我,帮你擦身。”

她刻意隐去了柳儿,沈轶向来视下人如空气,什么都不甚在意,唯独对那倌儿有几分敌意,也许是因为他是东院唯一男仆,吓得柳儿这几日猫在院落外头,连敲门都不敢,她一连睡过了好几天。

沈轶瞧着她,苏倾本有些不好意思的,可是半晌没听到他说话,便抬起头,沈轶眼里没有任何轻佻的神色,只是不太温柔地摸了一把她的脸。

“却让你伺候我了。”他看着她,低低笑一声,他笑起来时,那双澄清的眼睛里有一点极淡的、郁结的不甘,声音轻得像是在呢喃,“委屈大姐儿。”

苏倾的眼睛很慢地眨了一下,显出些乖巧的迷蒙之色,便让他轻轻一推,马上推离了,随意道:“吃饭吧,饿了。”

夜幕降临时,两人各自上榻。

初始时却有些不自在,苏倾甚至连他醒着时靠近他都有些紧张,不过后来便好得多了,她还敢趴在枕上同他讲话:“先前看见你有几根白发,帮你拔掉么。”

沈轶仰躺着,一手枕在背后,一手搁在小腹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顿了一下才懒散地应:“嗯。”

她慢慢凑过去,轻轻拨开他的鬓角,洗过的头发还潮湿着,她费力地从中寻觅。手指搅动着他的头发,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脸上,一点点的痒,沈轶闭上眼睛,在充盈的清爽的皂角气味中,竟感到舒服得昏昏欲睡。

半晌,让她小心地推了推,苏倾手里已捏了好几根银丝,紧张地望着他:“疼么,你怎得没反应?”

那几根头发下来,比起刀伤剑伤来,不若说是蚊子叮了,要什么反应?

他把枕在头下的手抽出来,夺过她手里的头发丝撇在桌上,抓住她的手在衣袖上随便擦了擦,一骨碌坐起身来,“来,我帮你拔。”

苏倾躺着看着他,笑着直颤:“我可没有白头发。”

十四五岁的姑娘,怎么会生白发?

沈轶偏说:“我看见了。”

苏倾想,他这样记仇的一个人,定是刚才弄疼他,要揪回来。反正她头发这样多,且让他揪几根,也没什么大不了,便闭上眼睛,紧张道:“那你轻些。”

沈轶不耐道:“嗯。”

半晌,她没等到头皮的刺痛,却感觉一道微热濡湿的唇落下来,印在了她的嘴上。

她的眼睛马上睁开了,有些慌乱道:“你怎得这样。”

沈轶俯着身,抬起她下颌不放,在她唇上磨蹭了好一阵,还拿舌尖舔她,浑似坏孩子的勾逗:“你自己说的要轻一点。”

他很快没了谈话的兴趣,手掌伸进她腰窝背后,将苏倾抱起来搁在膝上,渐渐辗转深入。初无什么技巧,在那唇上横冲直撞地掠夺,全凭本能驱使,怀里的人抱着他的脖子,身子软得过分,他便愈加感受到更深一层的空虚,越抱越紧,仅这样贴着便能感觉到空缺被填补修整了。

放开时两人气喘吁吁,苏倾的眼里似浮了一层雾,只挂着他的脖子,像是攀着块浮木,轻易不敢松开。

沈轶捻她的发丝理了理,好像愉快得很,轻轻道:“倾妹。”

苏倾马上有些怔愣地瞧他,以往只有沈祈才会这样喊她,他是从来不如此的,便道:“怎么这样叫我。”

沈轶脸马上沉了:“你应答。”

老早以前,他就妒忌沈祈一口一个倾妹,叫得这样亲昵。

“倾妹。”

“嗯……”

她想了想,搂住了他的脖子,脸颊贴住了他的喉咙:“那,沈轶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jj总是在我急着发文的时候卡。愿高考顺利。

第97章 菩萨蛮(七)

沈轶让她这样抱着, 半晌没有言语, 苏倾抬头一看,他耳尖都红了, 一把将她扬起的脑袋按回去:“到此为止了。”

这个关于哥哥妹妹的游戏便到此为止了。

沈轶对于东院的时不大热忱,听见她简要讲了这三年如何门庭冷落, 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随手玩着桌布上挂下来的流苏, 将其勾起来再撂下:“噢。”

人情冷暖, 早在他像一颗野草一般在沈家的夹缝里艰难生存时便摸了个通透。他这个主将已倒了, 趋炎附势的人此时不走, 还留到什么时候?

他侧坐在圈椅上看她管账,苏倾端坐在椅子上, 左手拨算盘,右手悬笔写字,脊背挺直,世家小姐冷练而沉静的气度显现出来, 看着极赏心悦目。

想他自小一身反骨,怎会喜欢上这样正正经经的女孩子。

“对了。”屋里炭火烧得很足,苏倾的声音细细的, 含着一点歉疚, “我用了一点你的钱,枕头里的。”

沈轶随手捻起账册前几页看,眼都没抬,“花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