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离开了,姑娘目送着他的身影远去,眼里带了少女思春的心思,可片刻后她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有的人...不是她可以高攀的。
她的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个在她年幼时收养了她的奶奶,这些年一直是那个奶奶在养家,奶奶一下子病倒了,家中顿时没了依靠...她也没有什么特别会做的,只能试着学做这些小东西赚一点小钱。
奶奶说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想要把她许给一个未曾谋过面的有钱老爷做小,可她不愿,倔强的想要靠她新学的这笨拙的小手艺来撑起这个家。
可现在看来这是不太可行了,每天赚的钱根本就不够...可去给一个有钱的老爷做小,她的确不愿,也罢...
让她再强撑一段时间吧。
因为这个少侠的帮助,她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自那日之后,一切都在正常的就绪着。阿三还是习惯性的会走那条路去买东西,也习惯性的去看一眼那个姑娘...
毕竟之前他教训过那个肥头大耳的大汉,若是哪一日回来报复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柔弱的像是一朵娇软的小花一样,定是要受到他的欺负的。
每日来看一眼他也放心些。
直至有一日,他发现那个姑娘不见了,她习惯摆摊的那个位置今日已经被别的摊贩占了,阿三的心中顿时一空,他细细的找过了一整条街,却也没有找到她。
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被那个大汉找了麻烦,他四处打听之后找到了那个大汉的老窝,在一个旮旯角里的山头。
那个大汉看他竟然还敢找上门来,这下他的兄弟们都在,那个大汉顿时提起了胆子,挑衅了阿三几句,刻意的不去回答他所问的问题。
阿三的眸子里是不同寻常的阴沉之色:“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还是把那个姑娘劫走了?”
大汉嘴角挂着无所谓的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兄弟们给我上!”大汉看着阿三,对着身后的土匪们大吼了一声。
阿三的耐心也被他彻底耗尽了,他一人在土匪间厮斗着,他的身上全都是血迹。他黑色的衣服上颜色越来越深,最后也不知是土匪们的血,还是他的血。
那个领头的大汉怕了,那些土匪们也害怕了,大家向后退,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他已经杀红了眼。
阿三杀戮的动作还在继续,大汉先嚎了出来:“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阿三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白皙的脸上尤带着鲜血,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他的眸子中透着深深的寒意,声音里仿佛带着寒冬里的冰渣:“说。”
说着手下的刀又向大汉的脖子上近了近,已经有鲜红的血从大汉的脖子上浸出,大汉脸上的表情带着恐惧:“大...大...大侠,饶命啊,我没有见过那位美人,不不不,我没有见过那位姑娘。”
阿三的刀重新慢条斯理的架了回去压在了原本割开的那条伤口之上,慢慢的又向着大汉粗糙的皮肤里用力的一划,伤口处流出的血越来越多。
大汉脸上的表情极为恐惧,似是快要哭出来了,他有些委屈的哽咽了起来:“少侠,自从上次我出去收保护费你教训了我之后,我就没有再去过那个地方...更没有见过那个姑娘。”
看大汉的神情不似在说假话,阿三手中的刀缓缓的挪开,阿三再次问了一遍:“当真?”
“当真啊,大侠,我若说谎就遭天打雷劈!”大汉的话语里带着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坦诚和坚定。
阿三后来在那个山头上翻来覆去的寻,也未曾找到她。
在之后的一日一日又一日里他再也没有见过她,直至冬日里的某一天,他从那条街上路过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依旧纤瘦,只是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面黄肌瘦的了,五官又长开了些许,她所站之处是京中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地...流觞阁。
他虽没有来过,但还是耳闻过的。那个姑娘脸上带了笑,正在为客人端茶倒水...
阿三心里竟有些欣慰的想,看来她最近过的还不错。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顿了顿之后迈步走了进去,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就觉得岁月无比静好。
她好像挺忙的,转过身来也没有看到他,径自从他的桌子旁边走了过去,阿三旁边还有别的姑娘在招呼他,可他的眼里却好像只能看见她。
他随便要了一壶茶,就把那些姑娘给打发了。
他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在这处转了好几圈,她几次从他的桌子旁路过,他最后还是没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回过头来,露出微笑,视线在触及他的面容的那一刻,眸子里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她小声的惊呼了一声:“是你!大侠!”
阿三笑了,轻轻点头:“是我。”
“你怎么来这里了?少侠。”她的眸子里还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眼睛笑的弯成了好看的弧形。
“我...正好今日想喝茶,便来了。”阿三凝视着她,随口扯了个谎。
“少侠,我欠你的钱我攒齐了...”她的声音轻快。
阿三愣了一愣。
“等到晚上我们关门的时候我拿给你...”她的语气里仿佛如释重负,像是解决了一个压在心上多年的心事。
阿三有些不悦抿了抿唇:“我不是说了那些都是你应得的...”
重新见面居然就是要和他说这个,这个姑娘简直...气人。
这算是极力在撇清和他的关系吗?
但他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那我晚上来找你。”
“好。”她满脸都写着开心愉悦。
“采荞——”有人远远的呼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原来她有名字。
“好。”她飞快的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离开了阿三这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