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摘下脖子上的钥匙,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又忙不迭地捧着小盒子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递给甄好。
“嫂嫂,这是我送你的。”
甄好打开,里头竟是一块玉佩,成色不算好,模样却是精巧。她愣了一下,抬眼看裴淳。
裴淳很是得意:“嫂嫂,我可是很努力的想过了,要是我送你首饰,可你每天戴的首饰都不一样,根本戴不了几回,我还特地观察过,平日里你可不戴玉佩,我送你这个,你就可以每天带在身上了。”
甄好失笑,当即便将玉佩从盒子里取了出来,佩戴在腰间。
裴淳更是高兴,连忙过去拉住她的手,亲亲热热地与她说话。等裴慎从书房里走出来时,就看见弟弟与甄姑娘挨在一块儿。
他心中暗想:怎么平日里不见裴淳这么粘人?怎么甄姑娘到哪儿,哪儿都有裴淳?
是不是平日里的功课还不够多?
裴慎眉头一皱,想想今天日子特殊,这才又把这个念头按捺住。
他走出去几步,那边两人就发现了他,裴淳立刻得意地炫耀:“哥,你看,这是我送给嫂嫂的。”
裴慎垂眼,一眼就看到了挂在甄好腰间的那个玉佩。
他想起来,这还花了他的银子。裴淳这家伙,还拿他的银子讨甄姑娘欢心呢。
“还不错。”他说:“比你上回买的好。”
裴淳得意:“我和那老板磨了好久,他才答应卖给我的。”
甄好笑着夸了他一句。
裴慎:“……”
裴慎心中想:等甄姑娘见着了他的礼物,一定会更高兴的。
“对了,这个也给你。”甄好又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银锞子:“过年讨个吉祥。”
裴慎连忙要拒绝,甄好又说:“你连这个也不愿意收?大过年的,别这么坏兴致。”
裴慎只能收了。他把银锞子揣入怀中,又在想这个能给甄姑娘买些什么。
许是一大早被裴淳刺激了一番,等用过早膳以后,裴慎也没有继续回去读书,而是先去问了问管事,自己先前买回来烟花还在不在。
管事笑眯眯地道:“姑爷,您放心吧,还好好的呢。”
“甄姑娘还不知道吧?”
“姑爷放心,不但小姐不知道,连老爷都不知道呢。”
裴慎放下心,又叮嘱了一句,要他等到天黑之后,再命人搬出来。管事连连应下,知道他是要给小姐一个惊喜,熟练的很,从前也不知道帮甄老爷做了几回。
因着这个缘故,接下来一整天,裴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连再与甄好下棋时,都险些忘了要偷偷让她,连赢了好几回才反应过来,慌张地掩饰道:“只是我运气好。”
甄好眉头紧皱,怀疑地看了他几眼,才不情不愿地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下棋了?”
“……”裴慎哭笑不得地应下。
甄父就更不敢跟他吓了,抓着裴淳这个小孩去下了好几回,他是个臭棋篓子,再臭也比裴淳这个小孩厉害,一天就赢走了好几盘点心,大过年的,险些把裴淳逼哭了。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
夜里这顿年夜饭,甄家的厨子卯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烧出了一大桌子菜,样样都是上好的食材,满当当摆了一整桌,因着是大过年的,甄好也不管她爹的饮食,满桌都大鱼大肉,把裴淳看的目瞪口呆。
他哪里吃过这么丰盛的年夜饭呀!
上回吃大餐,可都是他哥与嫂嫂成婚的大喜日子,吃的还是喜宴呢!
甄家人少,上面的长辈都去了,也没什么旁的亲戚,去年还只有甄父与甄好两人,今年倒是多了两个,勉强也算是热闹。桌上有裴淳这个小孩在,他惯会逗趣,也不见得冷清。
甄好捧着碗,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她上回与她爹一块儿吃年夜饭,可都是上辈子了。
她爹身体不好,连过年也没什么精神,在她印象里,连除夕这顿年夜饭都简单吃了,更别说什么热闹。到了第二年,她爹已经去了,她与裴慎在京城,京城是天子脚下,倒是比江南还要热闹许多,她身边有人陪,倒也不算太冷清。
再往后数,就是她做了首辅夫人,她与裴慎收养了好几个孩子,到了除夕时,那些孩子也都回了家,儿子女儿,还有孙子孙女,满当当能坐一整桌,她是地位最高的老太太,每一个都要来给她拜年。裴慎是不在的,他是当朝首辅,除夕这夜要在宫中参加宫宴,等天亮了才能回来。
甄好仔细一数,这样家人齐全的除夕夜,却是好多年没感受过。
这么想着,甄好忍不住往裴慎那看了几眼,却见裴慎心不在焉的,频频往外看去。
她不禁纳闷:“你是忘了什么?”
裴慎回过神来,他正要掩饰,余光瞥见管事急匆匆地从外头走进来,给他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准备好了。裴慎眼睛一亮,连忙放下碗筷,对甄好道:“甄姑娘能不能陪我去外面一下?”
“现在?”
“对。”
甄好不疑有他,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应了。
两人刚起身,裴淳和甄父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来,跟着一块儿走了出去。
才刚踏出饭厅的门槛,忽然听见“咻”地一声,甄好下意识地跟着那抹火光抬起头来,又听“砰”地一声响,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天边绽开。
她顿时愣住。
不等甄好回过神来,烟花接二连三在天上绽开,明亮的火光将院子照的亮如白昼。丫鬟下人躲在柱子后头,也纷纷探出头来,欢喜地朝着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