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2)

邱季深:“重点不是在道歉吗?”

“我要他姑且的道歉?连道个歉都算姑且,凭什么?”叶疏陈说,“我的面子缺他一份姑且吗?凭他姓项,就能轻易姑且别人?”

邱季深忙告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姑且是我自己加的。我传话的时候添了些东西。他说诚心向你道歉。”

叶疏陈又是一挥手:“他那虚伪小人哪里来的诚心?真诚心何必加个诚心二字,所谓的‘诚’是靠嘴说出来的吗?分明就是敷衍了事,借我与你搭讪!”

邱季深勃然怒道:“叶疏陈你有完没完!少得寸进尺了!”

叶疏陈被她一吼,讷讷了两声,不再嚣张,一脸委委屈屈地坐下。

邱季深冷笑:“接着来啊!气焰不是高着吗?”

叶疏陈弱弱道:“我是给你面子。”

邱季深:“谁要你的面子?”

“邱季深你不要过分啊,你不要我要的。面子可是个好东西,随时随地都能给来给去。”叶疏陈说,“除了面子,我们如今也是身无长物了。”

邱季深叫他说得好难过。虽然已经将贫穷修饰得那么清新脱俗,可心口还是会作痛。

她跟着坐下,捂住额头道:“我需要静静。”

高吟远:我才想要静静。

·

待二月过去,风中带来了些许暖意,秃黄的草地中也冒出了丛丛的绿意。

京城的城门重新打开,不愿意离开的灾民,可以在京中暂留,领取微薄的赈恤金,在各处寻找合适的活计安置家人。

官府大量招收流民去城外开荒屯田,免费发放种子,教导他们进行种植。

国库并不如这一场春意来得那么美好。新年伊始,已经迎来了一波赤字危机。

因为要开粮仓赈灾、修缮各地房屋、安置大批流民等等,各官署开支用度都被强行削减。

每一次的天灾,对于这个庞大的封建王朝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即使安然挺过这一次,也不敢有任何懈怠,必须保持着绝对的戒备,应对不知何时会来的下一次灾难。

·

转暖之后,邱季深的棉被终于被还了回来。虽然有些丢失,但也成功了收回了八九成。

工坊其实不需要那么多人,本意只是为了救济。在春耕时节来临之际,大多数人主动离去,只一小部分还坚持留着要来帮忙。

在东西市对外的交易重新展开之后,邱季深没有再继续收购吉贝,只是把棉花清理了一下,洗净晒干,重新弹好,然后用以还债。

不是她真不想赚钱了,而是市场发生了变化。

如今众人都知道棉被该如何制作,京城一些敏锐的商人早已跟上。当下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劳工,那些商人们用更低的工钱,召更多的劳力,以更高的价格,垄断吉贝的供货。邱季深的生意,自然就难以为继。

现在种植吉贝的人少,都要从别处运来,所以价格虚高。等京城周边开始种植,吉贝自然会大幅降价。她没兴趣与对方哄抬价格,比拼压缩成本,赚着几两银子,却冒着血亏的风险。

因此,邱季深的工坊安静下来,重新开始做起了制伞的工作。高吟远等人也有了闲暇,得以留在家中无所事事地挥霍时间。

这些不过是市场规律而已,邱季深倒觉得没啥。任何事物只要发掘出经济价值,传播速度就会成倍增加,商贾四处远游倒卖,不定能技术宣扬出去。从侧面来看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高吟远似乎有些不满,虽然说不清楚是从何而来。邱季深晓得他时常别扭,就没管他。

至于叶疏陈,说出来……其实一点都不惭愧。

叶疏陈原来一直幻想着邱季深发达之后能带他大鹏展翅,可是看着京城中如雨后春笋一样崛起的各式棉被店,他意识到这个希望离他已经越来越远。

他只能将这股殷切藏在眼睛里,每天满含委屈地望着邱季深。

邱季深也在思考自己再就业时应该进军哪个领域,最后想到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小工具。立刻就去找材料,拼接出了雏形。

她挥舞着手中粗糙的模型问道:“这是什么?”

叶疏陈看着那玩意儿不明所以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算盘!”邱季深用手指拨了一下,“以后我们工坊就改做这个了。”

叶疏陈好奇道:“这东西用着便捷?”

“习惯了就便捷。”邱季深得意说,“我要先去卖给户部,反正他们有钱,哈哈哈!”

邱季深正畅想富贵未来,这两天不知道在静思什么人生哲学而反复掉线的高吟远,正好从外面走回来。

高兄不知道是钻了什么牛角尖,小心思令人难以捉摸。邱季深正愁找不到他,立即举起东西展示道:“高兄,你快过来看啊,我做了个新玩意儿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高吟远粗粗扫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来,似乎别有心事,并未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宣布似地说道:

“这几日我思前想后,下了一个决定。想与你们说说。”

见他如此郑重,邱季深与叶疏陈也不由严肃起来。

“你说。”

高吟远在他们二人面前站着,微低着视线,说道:“邱季深,你以前说过,‘行商没什么不好,入仕也不一定就能造福于民,关键在于人心。’。”

邱季深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含糊地说:“哦,对。这还真是好久以前的话了。”

“我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当时我听不进去,觉得不过是你在夸夸其谈而已。”高吟远说,“经历今次,才发觉你由始至终都在这样做,是我自己被无用的愤恨蒙蔽了双眼,不停自欺欺人罢了。”

邱季深与叶疏陈对视一眼,说道:“那是自然!我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啊。不过高吟远,你这样我可真是不习惯。什么自欺欺人,你在我心中,还是坦诚率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