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又问:“那你为何不挣扎?”
“知道你不会杀我,毋需挣扎。”时歌顿了顿,“还有你真要掐死我,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也难逃你魔爪。”
萧衍笑了,他背着手:“军中女诸葛,轻松剿灭横行多年的倭寇,可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打仗不仅仅靠武力,更重要的是——”时歌不奇怪萧衍知道她帮助时文武平倭寇,他暗中栽培的那些海军,情报工作做得很不错。她轻轻点点脑袋,“智商。”
“的确如此。”萧衍眸底暗涌流动,他直接挑明,“所以,你是我最强大的对手。”
“有时,对手亦是队友。”时歌平静道,“你想登皇位,若没有时家,难。”
萧衍不置可否,只问:“你愿助我?”
“我说过,我是时歌。”时歌勾勾嘴角,“童叟无欺。”
萧衍不言语,时歌之话半真半假,不过不可否认,他动心了。
时歌绝非以前的时歌,同她合作,他能登上宝座,同时,也可能输得一败涂地。
赌,不赌?
电光火石间,萧衍瞬间做下决定,若他连一个时歌都不敢赌,何尝能治理天下?
他开口:“你的条件。”
“很简单。”时歌认真道,“你以后离我远点。”
萧衍:“……”
“真的。”时歌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我上次嫌弃你脏,不是说假话。”
萧衍当即转身离开。
时歌挑眉,又偏头看了眼远处仍然在摸肚子的蓝颜儿,心情有些复杂,她摸了摸荷包,不多会儿摸出几颗牛轧糖。
她剥开,小口小口咬着糖块,不如上次唐季给她的那颗牛轧糖,不是很甜。她摇摇头,离开了花林。
夜幕降临,西苑里灯火辉煌。
蓝颜儿和萧衍下完一盘棋,管家送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管家大气都不敢出,默默递给萧衍,萧衍接过,瓷勺微微晃了晃,乌黑的药汁荡了荡。
他长睫低垂,笑道:“今日我喂你喝药吧。”
“王爷,这是什么药?”蓝颜儿瞧着那碗乌黑的汤药,柳眉紧拧,这气味,闻着怪怪的。“会不会很苦?”
“良药苦口。”萧衍轻轻吹凉滚烫的汤药,微笑着喂到蓝颜儿嘴边,“这是对你身体好的药,喝吧。”
蓝颜儿有些不愿,可她近日害喜反应严重,难受得紧,若是喝药能好,苦一些倒是也无所谓。何况这药有多苦,萧衍便有多心疼她。
“臣妾全听王爷的。”
她一笑,乖乖张嘴,咽下比苦胆还苦的药汁。
见状萧衍眼睛微眯,慢条斯理,继续一勺一勺慢慢喂蓝颜儿,开始蓝颜儿嫌苦,要吃糖,喝得慢,后面习惯了那苦苦的味道,不多会儿,满满的药喝见底,一滴不剩。
她抬眸,笑盈盈抱怨:“下次可不再喝了,真苦。”
萧衍松手,白勺落进碗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他把碗搁到桌上,薄唇抿成条紧紧的线:“是啊,下次不用喝了。”
蓝颜儿又娇嗔一笑,正要撒娇几句,突然感觉她肚子猛地往下坠,仿佛有无数只手,重重扯碎了她的五脏六腑,在肚子里来回搅动。
疼,排山倒海的疼席卷而来。
蓝颜儿脸色骤变,紧接着,她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她不由死死捂着肚子,顺着凳子滑坐到地,她艰难开口:“王、王爷……臣……臣妾肚子……好……好痛……你……你快叫……快叫大夫……啊,肚子……我的肚子……”
她痛苦哀嚎,萧衍一动不动。
蓝颜儿察觉到不对劲,艰难抬头,就见萧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那双曾满是深情的眼睛,此刻毫无波澜,没有丝毫情绪。
霎时,惊骇从她四肢弥漫开。
她看着桌上空空的碗,意识到什么,颤抖着嘴唇问:“药……王爷,你喂我喝的药,是……什么……药?”
话音一落,蓝颜儿腿部猛地一阵温热,粘腻的液体流出来,染红了她的亵裤,她没有低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红着眼睛望着萧衍,急切重复:“王爷,你喂我喝的,是安胎药吧?是吧?”
这次萧衍动了,他蹲下,双手蓝颜儿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拭去她夺目而出的泪水,面无表情回她:“滑胎汤。”
滑胎……
蓝颜儿死死抓住萧衍的手,保养得散发着珍珠光泽的指甲狠狠掐入萧衍手背,她声音泣血:“萧……萧衍……他……他是你儿子啊!”
萧衍嘴角毫无感情上扬:“你在清凉寺做过什么,需要我提醒你么?”
原来他知道了!他知道她和曲正风偷情!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他……接她那日!他明明知晓她……却装作若无其事几个月,等她怀孕再处罚她么?
蓝颜儿大惊,然后她捂着肚子,死命摇头,不,不是的,她怀的不是曲正风的种,是萧衍的啊!她怀了两个月身孕!
她无力摇着萧衍:“不……他是我们的儿子……是我们的啊!萧衍……你杀了自己儿子!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你……你做什么?!”
“或许是我孩子。可那又如何?”萧衍不为所动,他手下突然用力,紧紧捏住蓝颜儿下巴,抬高她脸,凑近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我孩儿,有个不知廉耻的母亲?”
蓝颜儿从未见过这样的萧衍,冷酷,无情,不带一丝儿人气。
她害怕极了,无意识往后缩,可萧衍死死捏着她下巴,她动弹不得,她扑簌扑簌掉眼泪:“我……我错了,萧……萧衍,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萧衍……呜呜呜,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