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回家,时歌除了中途出门两个小时帮他辞职,其余时间几乎都待家里,他根本不敢出门去看刘春华。
有次本来想趁买菜偷偷溜走一会儿,没想到才跑到菜市口,就看到时歌在对面的糖水铺子笑盈盈招手:“爸,那么快买好菜了?”
“……”
可怕。
真的可怕。
时富彻底断了偷溜的念头,按耐住对刘春华的想念,数着日子等待时歌休养好回学校上学,他再去找刘春华。
已经过去一周,他只需再忍耐一周。
“对啊。”时歌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模样,“爸你年纪大了,天天出去上班多累啊,你放心吧,我能赚钱,你好好在家享福吧。”
享福?
时富苦笑,如果每天六点起,一直不停做家务做饭,到晚上十二点才能睡觉叫享福,那他宁愿不享这福。
然而他无法拒绝,现在时家,时歌当家,她说了算,她让他“享福”,他只能“享福”。
他微微皱眉:“你一学生怎么赚钱?”
“用头脑啊。”时歌莞尔,手指点了点头。
她现在同时给好几家报社供稿,每月都能拿好几笔颇丰的稿酬,三分之一用来衣食住行,三分之二存起来,给苏玉清攒养老钱。
时富还在琢磨时歌怎么用头脑赚钱,就见她起身,拿皮筋扎头发弯身穿鞋,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他心念一动,拐弯抹角问:“马上吃饭,你现在要出去?”
“嗯,今天午饭和晚饭我都不吃。”时歌回,“我有个同学今天过生日,邀请我去她家玩,我晚上在她家住,就不回来了。”
一晚上不回来……
那他可以去找刘春华了?
时富屏住呼吸,假模假样为难:“在别人家住,不好吧?”
“她是我好朋友,不打紧。”时歌扎好头发,洗了把脸,“就上次来家里吃饭那个高个女孩。”
“是她啊。”时富其实已经记不住起来是谁了,每次来客人,他做好饭就回屋不出来,等人走了才出来吃剩菜。
他起身擦了擦手:“那爸放心了,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时歌眸底微光闪烁,她看了眼白白嫩嫩的竹笋,嘱咐道,“爸,竹笋放不得,你今天记得切好,明天我要回来检查的。”
“放心。”时富现在恨不得时歌立马出门,他保证,“明天你回家,一定看到腌好的笋丝。”
时歌点头,回屋和苏玉清嘱咐几句,背着书包走出来,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猝不及防撞上时富满脸的喜色。
时富:“……”
时歌一笑,体贴提醒:“爸,你不用着急切,免得切到手,下午切一半,晚上切一半,我算过的,刚刚好。”
“我知道。”时富紧紧望着她,盼着她快点头,“你快点出发吧,不然赶不上你同学家吃午饭。”
“好。”时歌眨眨眼,声音有些古怪,“那我走了,爸,再见呀。”
说完,她慢悠悠走远了。
等时歌一走,时富立即开始切竹笋丝,动作又快又急,他要在下午切完所有竹笋,晚上才有时间去和刘春华见面。
——
刘春华没打听到时富和时歌他们住哪儿,她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转来转去,直到华灯初上,她才垂着头回家。
门前有一抹拉长的身影,刘春华一拐进巷子,就看到时富提着一块腊肉站在昏暗的路灯下。
她顿住,泪眼婆娑喊:“富哥……”
时富正要敲门,听到声音回头,见刘春华满脸泪水看着他,先是一怔,随即心一疼,张开双臂:“华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七日不见,那就是二十一个秋,刘春华再控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情绪,快步跑过去扑进时富宽厚的怀里:“富哥,我好想你!”
怀里的身体香软滚烫,时富紧紧搂住,不停摩挲着刘春华的脸:“华妹,我也是。”
又一个小别,又一个新婚。
吃完晚饭,刘春华第一次没有收拾碗筷,让时俏收好放在灶台上,她明早起来洗,然后和时富双双进里屋。
时俏沉默不语,等他们屋里的灯熄了,她舀了一瓢水在盆里,挽起袖子蹲下洗碗,她是第一次洗碗,生怕摔破碗,洗得小心翼翼。
咚咚。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轻轻叩门,礼貌问:“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哗啦。
不知为何,时俏一分神,手一歪,手中的碗滑下去,摔了满地的碎片,她心口突突直跳,先是下意识看向刘春华黑漆漆的房间,然后呐呐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