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遵命。”宇文宜生起身拱手答道,他知道事情紧急不敢耽误,除了齐王府就回到住处收拾行囊,带上几名随从装作游学的文士打扮向京城行去;若是以前从河南道进入京城最近的路途是向西穿过都畿道进入京畿道,然后北上到达京城,可是现在都畿道已经被李悠所占据,像一枚楔子一样楔入河南道和京畿道之间,断开了两地的联系,宇文宜生就只能绕路向北,从河东道绕一个大圈子前往京城。
前次跟随大军行进还不觉得什么,这次小股人马上路不断遇到流寇、土匪、义军乃至北元兵马的骚扰,田间土地荒芜极多,进入村镇但见十室九空,多有门户大开而无人居住之所,宇文宜生见此不禁连连摇头,此前大魏朝政虽然腐败,但百姓总还有一丝活路,可如今北元大军和各方势力四处混战,这百姓的日子却是终于过不下去了。
更让宇文宜生无语的是,本来官兵该是保护百姓的一方,但是在河南道和河东道却是不同,这里的义军也好,被逼落草为寇的土匪也好,和附近村庄的百姓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们不好过分骚扰百姓,反倒是那些漠北来的官兵,动辄屠戮村镇、烧杀劫掠,弄的百姓苦不堪言,义军和土匪也因此人数越来越多。
“哎,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古之人实不欺我啊。”宇文宜生忍不住长叹道,他自己一路行来也是饱受折磨,不断有流寇、官兵拦路,好在义军对读书人多有尊敬,而官兵又有袁章给的令符可以打发,这才平平安安的到达了京城。
来到京城,宇文宜生没有急着直接去拜访,他现在这幅模样上门未免太过失礼,先去京城一名故旧家中住下,沐浴更衣重新收拾一番,等到第二日方才去齐会之的府上送上拜帖。
到了下午,齐会之从朝堂上下值回府,习惯性的问了一句,“今日府上可有什么事?”他这也是下意识,如今天下诸国之中,就数许时雍的楚国最为风雨飘摇,纵使他乃是朝廷高官,也一向少有人前来拜会。
“都是些前来向老爷求字的。”也就齐会之以书法扬名,还有些附庸风雅之辈上门拜访,不过比起当初李圭在位时却又差得远了,人都说字如其人,如今齐会之投靠伪朝已经失了文人风骨,那么这字不求也罢。
说完管家递上一堆名帖,想了想从下方抽出一张放到上面,“今日来访的都是些熟人,唯独这位虚中先生未曾听闻过。”
“虚中先生?”齐会之愣了下,稍一思索就猜出了来者的身份,“嗯?他不是在河南道么?怎么来了京城?而且如此谨慎?还用了这个少为人知的别号?”
虚中乃是宇文宜生昔日用过的别号,不过用了没多久就改了,齐会之也是当初和他有过一段来往方才知晓,他奇怪的是依照北元和楚国如今的关系,像宇文宜生这样在北元身居高位的大臣到访,恐怕许时雍和杨德明都要亲自迎接,为何自己却没有听见动静呢?
想必此行另有所谋,故而才不宜生张吧?齐会之本想亲自前去宇文宜生的住处拜访,可是一想到这个原因又坐下了,他吩咐道,“你去将这位虚中先生请到府上来,我在书房等他,今日的其他客人就不见了,让他们回去吧。”
“是,老奴遵命。”管家略感诧异,不由得暗暗猜测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自家主人如此看重?他不敢耽搁,立刻派遣得力人手按照拜帖中所留地址找到了宇文宜生,半个时辰后,宇文宜生就进了齐会之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