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 / 2)

记忆里余笑是在身上贴过纱布的,还是好几块, 还有一个带皮扣的怪东西, 褚年当时只掀开看了一眼, 就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其实余笑的腰很好看, 纤细, 柔软,褚年曾经最喜欢看她穿连衣裙,窄窄的腰揽在怀里,是说不出的舒服和满足。

可那次看过捂着纱布的肚皮之后, 哪怕在床上, 他也更喜欢后面的姿势。

正常人都喜欢没有瑕疵的东西。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不正常。

就像……当余笑暴露出她身上越来越多的缺点,整个生活都寡淡而无味的时候,他也想去找些更没有瑕疵的来。

可这种想法真的正常吗?

在余笑的小腹侧边,褚年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疤痕。

大概只有一厘米长,是肉红色的,凸了出来, 抹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手术的时候,有东西从这里伸进去,然后割掉了什么东西再……□□?

褚年又看见了另一个伤口。

只是看着,他就感觉了自己的小腹肌肉一阵抽搐, 好像曾经的痛感正在他的身上重演。

医生说孩子要稳过三个月之后做比较好, 他也就有了几天的喘息机会。

就像那些死刑犯, 上断头台之前呆在牢里的最后一晚一样。

“孩子啊, 你怎么还带买一赠一的呢?赠就赠吧, 还赠了这么个能祸祸了你的呢。”

调侃并不能消减心中的恐惧。

如果是从前身强力壮的那个身体,医生说做个手术在肚皮上打几个洞,他虽然也会犯嘀咕,但也不至于害怕到了惶恐的地步。

可余笑的身子不一样啊,她这么薄、这么瘦,刚怀孕就能吐得昏天黑地,现在还没补回来,动不动就腰疼、胸疼的,怎么身体里就长了这么个东西啊?

白晃晃的灯光下面,褚年觉得镜子里的那张脸已经苍白得和刚下手术台的时候一样了。

猛地把睡裙拉下去,他离开卫生间,躺在了床上。

长长的光从门缝里照进来,沉睡的眨眨眼睛。

“我在哪儿?”

褚年一阵恍惚,发现自己是站着的,床上另外躺了个人。

“老公……褚年……”那个人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了丝毫温暖颜色,眼睛紧紧闭着,整张脸都是苦的。

正是余笑。

“孩子没了。”

这是余笑的哭诉声。

褚年没听见自己说话,他看见了白色的纱布,贴在余笑的肚皮上,它们还会动。

“这个地方开刀了,拿出来了……”

拿出来什么了?

孩子怎么了?你先告诉我孩子怎么了?

接着,褚年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一群黑影在看着他。

“你得做手术!”

“得把东西取出来。”

“是拿孩子出来,还是拿别的?”

“有什么拿什么。”

那些声音就响在耳边,像作祟的小鬼,又有些耳熟,褚年想挣扎却无能为力。

“褚年,孩子没了。”

“褚年,我要去做手术了。”

“褚年,你看,我流血了。”

这个声音,褚年听出来了,是余笑,不对,是余笑,还是他?

没了孩子的是余笑还是他?

要做手术的是余笑还是他?

流血、在流血的是人是余笑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