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季泠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半晌后帐子里季泠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不是说不勉强我么?”
楚寔哑着嗓子道:“是不勉强你,只要阿泠说一个不字,我就停下来。”
季泠的眼睛又瞪圆了,嘴巴已经被人严严实实的封住。这个人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无赖。她倒是想说“不”字,可那也得说得出来啊?
接下来两日,楚寔就跟关久了刚放出笼子的猛虎一般,肆意地撒着欢儿。季泠虽然说不上苦不堪言,可第三天上头,见着楚寔就有些脚发软了。
好在楚寔能空闲下来的功夫实在不多,每日都有许多人上门拜访。而季泠呢,也几乎每日都有宴会需要赴。季泠自然是不喜欢这些宴会了,依着她的性子都是要推拒的,但奈何楚寔有任务给她。
说是义教只怕已经把触角伸到了许多官眷身上,所以他们的消息才能那么灵通,让她赴宴说多多留意,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当然楚寔还说了一大筐的溢美之词,就是赞季泠心细如发之类的,让季泠推无可推,只能硬着头皮上。
季泠梳妆打扮的时候,楚寔自然又凑过来要给她画花钿。季泠都已经习惯了,就是没弄明白楚寔怎的有这般喜好。然以前在京城,也没见傅氏或者繁缨她们额头上有这种花钿。
心里想着,所以季泠就问了出来。
楚寔自己也是一愣,缓缓地收了笔,他以前却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然则是现在更闲了么?显见得他只会越来越忙。
“可能就是缘吧。”楚寔道。
人和人的缘一直都是那么奇妙。缘分没到的时候,对面也不相识,缘分到的时候,才恍然自己以前错过了什么。
“若是有哪家夫人邀你同去上香、游园之类的,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儿,最好是想办法不惹人怀疑地拒绝。”楚寔道。
季泠虽然不解楚寔的意思,却也乖顺地点了点头。
不过一向料事如神的楚寔这回也有料不准的时候了。席间并无官眷来邀约季泠出门上香、游园,反倒是霍夫人,身边带了一名绝色女子。
则绝色女子似乎有些胡人血统,发丝呈褐色微微卷曲,别有妩媚之态。丰乳肥臀,肌肤雪白,身姿曼妙,容貌虽然及不上季泠,然身段却也不是季泠这样稍显单薄的身体能比拟的。
霍夫人朝季泠笑道:“这是娜吉,乃我家大人当年在西域闹出的一段风流史,好在她性子乖巧,养在为身边也有些日子了,规矩什么的都学了,一如咱们中原女子一般。夫人要是不嫌弃,就放在身边伺候夫人和部堂吧。”
这就是堂而皇之地给楚寔送美姬了。季泠虽然知道如今风气如此,却也没想到会轮到自己身上。
霍夫人看着季泠有些发愣的神情,笑着安慰道:“季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这娜吉容貌、气质都远远逊色夫人,不过就是个玩物,哪怕不伺候部堂大人,夫人想看舞时,让她在旁边跳上一支也是乐事。她有胡人血统,也难登大雅之堂,怎么都是越不过夫人去的。你若是接纳了她,反而还乐得一个贤名,何乐而不为呢?”
贤名什么的季泠倒是不在乎,她身上藏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一旦被人知晓,什么贤名都要化为灰烬,她只是在想楚寔要不要这名胡姬。
然当众拒绝霍夫人却不好,以为看其他人的神情,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旁边的刘夫人低声对季泠道:“这霍夫人啊,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各府送美姬,全都是霍大人的风流史,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收下了随便撂在一边就是,我家都已经两个了。”
季泠尴尬地笑了笑,又想着男人总是不嫌弃身边美人多的,因此权且谢过了,自带了娜吉回府。
楚寔晚上回来,才走到内院门口,就见一胡姬妖妖娆娆地前来行礼,只瞥了一眼就走进了主院。
“外面那胡姬怎么回事儿?”楚寔一进门就问站起来的季泠。
“是霍夫人送的,我……”季泠顿了顿,忐忑地看了楚寔一眼,“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可她是当众送的,我想着若是驳了她有损她的颜面,就先收下了。”
楚寔扬眉,嘲讽地笑了笑,“夫人心中只怕想的也是,男人嘛也不嫌弃身边的美人多。”
季泠微微张大嘴巴,“表哥,你是不是练过什么读心术啊?”
楚寔走到季泠跟前捏了捏她的脸颊。
季泠呼痛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越发忐忑地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楚寔坐到榻上,任由长歌伺候他换鞋,端起手边的茶盏这才道:“也不算吧,只不过你以后收美人只怕要收得手软了,咱们这后院未必装得下。”
“啊?”季泠都傻了,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看来季夫人贤德的名声是要传遍武昌府了,我楚某人何德何能啊,居然能娶了如此贤惠的妻子,别人送美姬来照单全收,这是妇人不嫉不妒的典范了吧?”
听到这儿,季泠才知道楚寔是生气了,别看他脸上还带着笑。
季泠小心翼翼地道:“那我把她送回去行吗?”
楚寔撇开头去。
季泠又赶紧走到另一边儿瞧着他忐忑地道:“我送回去还不行吗?我没想着要贤惠的名声表哥。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有贤惠的名声?”
“你什么样儿的人啊?”楚寔问道。
这下轮到季泠不说话了。
楚寔将她搂到怀中,“好了,不过与你玩笑一番,你却当真了。阿泠,你放心吧,我定然叫这天下人谁也不敢说你的闲话。”
季泠只敷衍地笑了笑。
楚寔替她理了理头发,“如是我告诉你,你我乃是宿世夫妻,你信也不信?”
季泠当然是不信的,“表哥又来逗我。”
“我逗你做什么?梦里我时常梦到你与我的前世今生。”楚寔道。
“啊?”现在轮到季泠笑了,“表哥你还信这个啊?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前世来世的,人只要珍惜当世才是呢。”
“看来咱们两人之中还是你最通透。”楚寔道,“你既知道要珍惜当世,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以前的事儿,已经尘埋土掩,不要再提了。”
楚寔温柔地抚着季泠的背脊,“先前我同你玩笑的。以后若再有人送你美姬,你收了便是。不过也不用放在府中,以防她们居心叵测。在城外有处庄子,南安知道,往那儿送去就行了。你只需记得谁是谁送的便成。以后谁要是做寿履新之类的,你正好拣了人再送回去,如此咱们也省得好大一份银子了。”
季泠为楚寔的“精打细算”而好笑,“表哥就缺这点儿银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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