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发动政变,周德泽所布置的禁卫军数量有限,根本经不住杀神附体的夜枭肆意屠戮。只见黑衣暗卫冲进禁卫群中,仿佛一只只嗜血的猛兽冲入温顺的家禽笼子中。所到之处死伤无数,血染一地。
入目全是血色,满地断臂残肢,浓烟弥漫,大火蔓延……巨大的恐慌在众人心中弥漫开来。天色渐晚,秋风乍起,背后的火势借秋风之势迅速铺开。乾清宫满庭的奇花异草,被火舌燎得只余下干突突的草根。热浪一阵接着一阵,已经燎到了殿前之人的衣摆。
蜷缩在角落的皇室宗亲与后妃们,惊慌失措。周德泽眼看情形不对,命守在宫外的所有人上,自己则在一队精英的护送下撤。
他撤得飞快,一队人涌上,一队人接着往后叠。
夜枭虽然下手利落,身法极快,但也抵不住禁卫这般不要命地往上涌。人海战术之下,倒是叫他找到机会逃了出去。
周和以飞身要追,争先恐后往外逃窜的百官与后宫女眷将各个出口堵得水泄不通。事关性命,慌乱中,踩踏尖叫又是一团混乱。周和以见无出路,飞身上了屋顶,轻功飞出乾清宫。一身血的安王眼睁睁看着周德泽的背影被人群隐没,心里打鼓,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乾清宫外,乌泱泱一群禁卫虎视眈眈。
周德泽这般隐忍之人,决不会做无保障之事。今日他敢来逼宫,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夜枭再强,也抵不过一万人一拥而上,何况禁卫可不是一般人。哪怕十个对一个,里面那群夜枭也撑不过今夜。
方才的逃出生天,不过挣得一时喘息之机。
好不容易冲出乾清宫的后宫宫妃与皇室宗亲们望着殿外的这阵仗,绷不住地崩溃了。这等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又瞬间破灭,
他们已经顾不上明德帝还活着,当场倒戈。周德泽虽说做了屠戮的准备,但有人自觉投诚也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他登基为帝,周姓皇室若无一人存活,也有些说不过去。
第一个开口,就跟打开了一个口子一般,其他人纷纷俯首称臣。
周德泽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大手一挥,密密麻麻的禁卫军开了一个口子。这群人看也不敢看身后明德帝杀人般的眼神,忙不迭地就奔向那里。
周和以执剑立在屋顶,正对面,一排弓箭手拉满弓对准了他。
“十九,原本本王念你年幼,不慕权势,不通人情世故,虽行事放诞无礼,但并无坏心,想要放你一条生路。奈何你生路不走走死路,偏要与本王作对!”周德泽双目尽是狠色,“今日本王就亲自送你下地狱。”
“就凭你这些人便能一举拿下帝位?”周和以执剑的手一挥,空中剑声历历,“五哥莫忘了,京郊五十里外大营五万精兵。只要本王一声令下,谁送谁下地狱还说不准。”
“那也得赶来及才行!不过,你倒是提醒本王了。”周德泽本准备一举拿下周和以周修远,用以震慑京郊那批兵,但此时他改变主意了,“十九,识相的,将虎符交出来!你若是愿意将虎符呈上,本王看在虎符的份上,也可饶你一命。”
周和以目视前方,忽地缓缓勾起了嘴角:“你要如何绕本王一命?”
“自然是……”
“自然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一道女声破空而来,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显得尤为的突兀。
乾清宫的角门,缓缓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长安一身甲胄,被紫怨蓝欲四人紧紧地拥在中间。她的身后,身着红色重型甲胄的李长旭领着一支队伍在前头开道。为首的两个将士,一左一右地挟持着禁卫军副统领和靖王府的女眷子嗣呼啦啦一群人走了过来。
长安转过身,目光锁定了周德泽:“靖王,现在罢手还来得及,束手就擒吧。”
☆、第一百零四章
靖王府的女眷拉拉杂杂数十口人。换言之, 除了靖王本人以外, 靖王府其他所有人都被长安给控制在手中。靖王府的女眷,一见靖王便哭了。
一个人哭,一群人跟着哭。一时间, 嘤嘤的啜泣声不绝于耳, 仿佛一只大手凭空紧紧捏住了周德泽的咽喉, 叫他一张脸都涨紫了。
靖王妃抱着王府唯一的子嗣, 靖王的独女暖暖, 远远地向周德泽呼救。
事实上, 昨日宫中出事,靖王妃没做他想便在长公主的安排下回府。她卜一回府,便被靖王的下属连夜送出京城。糊里糊涂的尚不知出了何事, 半道儿又被一群黑衣人给劫走。
这一夜的来回折腾, 又是见血又是杀人,早已叫她吓破了胆。比起靖王妃,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此时妇孺们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僵持对峙的两方人马,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吵得人心慌。
姜怡宁混在其中, 盯住被紫怨蓝欲护在其中的长安,眼神仿佛淬了毒。担惊受怕一整夜,她看着眼神都没往她身上落一下的靖王,心里恨死了长安。若是今日她命丧于此, 做鬼都不会放过姜长安!
周德泽的嘴紧抿成一条线,心里几经辗转,眉头也越皱越紧。
长安见他不为所动,看了一眼李长旭。
李长旭手一挥,一个将士站出来,粗暴地一把从靖王妃的怀中抢出了靖王的独女。而后蹭地一下拔出腰间佩剑,直接架在女童的脖子上。
靖王瞳孔剧烈一缩,当即怒极:“姜氏你敢!”
“为何不敢?!”
长安的声音在这时候听着格外清晰,冷酷且无情:“你拿箭矢指着本妃的夫君,本妃为何不能持刀同等对你的女儿?”
“暖暖尚且不足五岁!”
“那又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如何对本妃,本妃便全盘还你,很公平。靖王,你说是你的箭快呢,还是本妃的刀利?”
“毒妇!”靖王气急败坏,“姜氏你这个毒妇!”
长安冷冷一笑,不为所动:“少废话!今日你一时不收箭,本妃这刀便切下去一分。你何时收了箭,本妃便何时松开这刀。靖王殿下还请悠着点,毕竟侄女这脖子,可不经切……”
靖王独女被人这么拎着,又听长安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吓得哇哇大哭。
尖锐的童声刺得人耳廓生疼,周德泽虽没开口,但脸色明显变了。
长安又看了一眼小孩。虽说拿孩子威胁十分卑鄙,但这群人里。除了靖王妃有威胁力,也就只有这个小姑娘有这个筹码令靖王迟疑。
李长旭又看了一眼,那将士将剑又递得深了些许。切到了一些皮肉,刀尖立即就磨出了血。
小姑娘哇哇大哭:“父王,救暖暖!!”
靖王面上闪过纠结,只见那剑又深了几许,他顿时怒了:“姜氏,你莫要如此恶毒!这般对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当真不觉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