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伸手进袖子掏出一本小册子,双手呈到周和以的跟前。
这小册子是暗卫平日里用来记录所查之事前因后果, 周和以接过去便展开来看,眉头越蹙越紧。姜怡宁这个女人,长安都已搬出公主府去,她居然还学不会收敛?!三番四次地谋害长安,真当他周和以好脾气!
原本顾忌长公主,没对姜怡宁下重手的周和以,这下子耐心全被耗干净:“既然她总学不会吃教训,那本王就给她点苦头尝尝……”
“来人!”
三个黑衣人立即上前。
周和以:“既然她这么喜欢污蔑别人,那便叫她也尝尝这等被唾沫淹死的滋味儿!公主府里那点龌龊事儿,给本王有多难听就散播得多难听!”
周和以自问从不是个大度之人。谁敢谋害于他谋害长安,那便等着他以牙还牙。元宵节叫周修远吃得那一顿牢狱之灾,只是小惩大诫。这次京中危机解除,姜怡宁跑不了,安王一样也跑不掉!
这厢周和以真盘算着报复,那边长安偶然发现了一个事。
这鬼面红珠串,之前套在她手上,纯粹是件摆设。如今似乎不同了。她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发现自己能轻易指使得隐藏在府邸各个角落的暗卫。长安整个人都惊呆了!
暗卫可不是府中下人,不是谁人都指使得动的。整个大盛,除了拥有信物的周和以,连明德帝都不一定能指使得动夜枭。现如今夜枭对她言听计从,这是什么概念?周和以这是要做什么?把这种东西交到她的手上?
长安虽然不懂政治,但也知道这事不是能等闲视之的。
夜枭的武力值有多高,旁人或许不知,看过小说的长安最是清楚不过。夜枭这支队伍,任何一个人单拎出来,不说以一敌百,以一敌五十总是能够的。这样凶猛的一批人,现在就捏在她的手上?该不会近期真的有兵变吧?
周和以虽说没向她明说过什么,王府中的守卫却明显增多了许多。
外院各处加重守卫,长安与周和以居住的正院,里里外外更是增了三十多人。就是长安的身边,周和以派人送来四个侍女,直接点名以后贴身伺候长安。说来这四个人,一看就与一般侍女不同,行动间脚落地无声,显然都是会武功的。周和以特意吩咐过,若是离府,这四个人务必寸步不离地守着王妃。
那种风雨欲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儿就到了八月中旬。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按惯例,宫里会设宴。届时要求在京的皇子公主以及皇室宗亲要全员到场。
周和以人在城郊,本就不远,提前一日赶回来。
这些时日他在练兵,封锁了营地,外人进出除非有圣上的旨意,否则决不能轻易闯入。长安没过去瞧过,也是许久不见周和以。这人瘦了许多,但看着却越发得精悍挺拔。长安原本还想与他说一说近来府中之事,结果才将将用罢午膳,就被周和以给打横抱回了内室。
下人们知情识趣,男主子难得回来,自然麻溜地消失在两位主子的面前。
原本以为只是小闹,谁知周和以这一折腾,折腾到天黑两人都没出来过。主屋附近的下人都被清出去,晚膳还是红雪红月端进去的。
方自仲甩着浮尘脸就笑成了一朵花,王爷久未归家,小别胜新婚。
晚膳草草用了些,周和以又连哄带骗地抱长安一起去洗漱。
年轻人本就精力旺盛,周和以这辈子初尝滋味儿,最是憋不住,抱着长安又胡闹起来。长安本来满肚子的话要跟他说,此时全被堵了回去不说,这一宿统共睡不到两个时辰。等次日四更天红雪来唤时,她窝在里侧醒都醒不过来。
中秋宫宴设在晚上,但宫里设宴,清晨就得到。长安醒不来,倒是一旁周和以睡得浅,一点动静就睁了眼。
窗外的天还黑着,清脆的虫鸣声不绝于耳。周和以放开环在长安肩上的手臂,抬起上身眯眼瞥了下窗外,四下里灯火通明,不意间还以为是夜里:“几时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激得人耳廓一阵发麻。
红雪红月几个都有些怕他,知道男主子不喜下人凑太近,两人只站在屏风外头说话:“四更天了,该起身了。”
周和以摆摆手,示意她们先退下。
红雪红月对视一眼,默默地退出去。周和以低下头看怀里睡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长安,满头的长发铺满枕,与长安的杂在一起,很有种结发共白头的架势。他心中忽地生出了异样的感觉,将头埋在长安的颈侧,鼻尖儿亲昵地蹭她脸颊。
长安睡梦中,只觉得脸上有只虫在爬,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扇上去。
啪地一声脆响,周和以都惊呆了。
他刷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长安嘴含糊地嗫嚅了几下,翻了个身继续睡,周和以才恍然接受自己挨了一巴掌的事实。他伸出一只手,拨开长安遮住脸的长发,倒要看看这小妮子好大的胆子。
一揭开,入目就是长安眼下那两团甚是显眼的青黑。
周和以顿时很有些讪讪,好像是有些闹过火……
府外,方自仲已经将出宫的事宜都安排妥当,左等右等不见主子,便又赶紧赶来主院看看。正屋外,红雪红月几人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见内室动静,急得直打转。
方自仲见看天色确实不早,想了想,亲自进去唤主子。
他人一进来,就正巧与赤脚下了榻的周和以撞上。周和以方才洗漱过,发丝衣料都还浸着水汽。此时眼波流转间,眉眼含春,任谁眼瞎都瞧得出他心情舒畅。方自仲站住脚,小心地指了指帐中。
“王妃还在睡,莫唤她了。”周和以不疾不徐地系上腰带,嘴角淡淡翘着,“吩咐下去,备上胭脂水粉和洗漱温水,进宫的路上再做梳洗。”
方自仲应了一声诺,立即下去安排。
他不愧是溧阳王府第一妥帖人,知道长安路上要睡,特意将马车都换了最宽敞一辆的。内里铺了舒适了软榻,怕热,还备了冰盆。长安便是这般昏睡着被周和以给抱上马车的。等她艰难地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长安爬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好半天才想起来今日要进宫的事儿。
好在伺候的人早在候着,长安一醒,周和以便吩咐车队靠边。正巧车经过闹市区,方自仲亲自去不远处的客栈包了间雅间儿。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下去准备,周和以亲自抱着长安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替长安拾掇出来。
一行人进宫,理所当然地又是来的最迟的一家。
宫里人都习惯了周和以不守规矩,来得迟也没人会怪罪。周和以带着她去拜见了明德帝和刘皇后,跟上次一样,直接带长安回飞来轩歇息。
飞来轩还是周和以在宫里的住处,这次来,主殿已经有一半以上是为长安准备的东西。
不得不说,方自仲做事当真是周全入微。长安不过来飞来轩一次,这里连她的衣裙首饰都备了满满一屋子。春夏秋冬,各色都有,准备得万分齐备。长安看到这一切就在感慨,方自仲这人要是搁到现代去,妥妥的一个国家领导人秘书长的料子。
先不说长安这厢胡思乱想,她夜里没睡够,靠着软榻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日落西山才醒。宫宴尚未开始,长安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了身装束。收拾妥当赶到御花园,将将好赶上宫宴要开席。
这个点儿,御花园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