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平素里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字的闷葫芦兄弟,居然短短时间就接手了他的势力,迅速在朝堂站稳了脚跟。之前没声儿的五王爷,仁义忠厚之名远播。叫周修远始料未及的同时,也气得几欲吐血。
……好,好样的!当真是好样的!
原本周修远就在想,他行事那么隐蔽,元宵那日的种种巧合撞在一起说不是人为,绝不可能。他绞尽脑汁想这背后下黑手之人,将能怀疑到的人都怀疑了一遍,甚至于周涵衍这个草包都没放过,唯独没怀疑过忠心耿耿的周德泽。
可事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看当真是不吠的犬会咬人,是他看走了眼!
周修远双目充血,一口气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困兽一般在屋里转来转去,就是消不下心头的这口怒火。好一个周德泽!好一个高风亮节的五王爷!这下子,势力名望都有了,踩着他的脑袋往上爬,就不怕一个不小心踩不稳掉下来摔死!
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两天,周修远才将这口气咽下去。
事已至此,再去懊悔当初的眼瞎也无济于事。他周德泽笼络走了一部分他的人又如何?这般轻易就动摇立场的人,不要也罢!缺了这些墙头草,他周修远难道还不能成事儿了?周修远冷笑,浸营朝堂数十载,他可没那么容易就被人取代!
且不提周修远如何打算,陆承礼在安王回府的次日就托人进去过递话。
看来看去,陆承礼还是看不上周德泽的种种做派。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陆承礼先入为主,总觉得此人胸襟不够磊落。所以哪怕安王如今深陷困顿,陆承礼还是愿意等安王起复。不过安王似乎心绪不宁,至今还没给个回话。
陆承礼也不着急,耐心等安王的回复。
长安不知他私下与安王府的接触,等礼仪规矩学了一通,总算抽出空儿来关心关心陆承礼。陆承礼后脑勺剃掉的那些头发如今长出了一截,虽还有些参差不齐,但不像才剃时候那样滑稽。长安琢磨着天儿渐渐热了,这帽子也不大好继续戴,给他换个什么比较好。
陆承礼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笑容都僵硬了:“你这般盯着为兄是为何?”
“你是想换个发髻?还是想换个样式的帽子?”
长安知道古代人将头发看得很重,也不提替陆承礼换发型的事儿,“正巧宫里擅梳妆的嬷嬷在,你是叫她替你梳个好看的头?还是继续戴帽子?”
“……有何讲究?”陆承礼实在怕了,她这眼神太渗人了。
“我替你琢磨几个帽子的花样,看能不能找匠人做。”长安能想的帽子样式都比较现代,估计古代人带着很怪异。不过这个大盛也真是怪。别的朝代书生都流行纶巾或帽子,就大盛书生不流行,若不然还能弄几顶书生帽。
陆承礼连忙谢过长安的好意,请她前往别再盯着他的脑袋看。
长安在陆承礼的院子坐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陆承礼盯着她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安王与溧阳王之间还有一笔糊涂账,希望这一世,他能从安王手下救溧阳王一命。
周和以暂时不需要他来操心,偷玉玺的人还没抓到。虽说这事儿不是周和以负责,但玉玺事关国体,他自然不能不管。不过那日的盗贼确实了得,周和以动用了夜枭的人才查到一点眉目。除此之外,周和以还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江南有一字画的鬼才,三个月前忽然失踪。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字画鬼才据说有一门偏门的手艺。无论何种风格的书画,见过一次,他必定能分毫不差地临摹出来。
原本这两件事八竿子打不着,但是联系到一起就十分骇人了。
玉玺被盗,临摹字画的鬼才失踪。若是有人将这两个东西凑到一起……那么突然拿出一纸诏书,让明德帝即刻禅位也并非不可能。这事儿不能往深里去想,一往深里去想,京城这段时日怕是要遭逢大变。
周和以多方查探了之后确定了一些事,连夜进了宫。
明德帝性子素来软弱,近来朝堂之事一件接着一件,他早已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周和以这番将心中猜测详细分说与他听,明德帝气得差点当场就厥过去。次日一早,明德帝便下了又一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令——由溧阳王接手御林军。
说来,大盛军备强盛是历朝之最:北疆三十万精兵戍边,南疆十万驻守西南要塞。东有虎喷营五万骑兵,京城还有五万御林军镇守京师。
明德帝耳根子如此软还能高枕无忧三十年,离不开各方兵力与禁卫军的支撑。
如今他眼眨不眨地就将这五万御林军的虎符交到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儿手中,简直是胡闹!!一时间,朝野上下都在跪求明德帝收回成命,万万不可随性为之。便是再偏爱十九皇子,这十五万御林军的虎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奈何他们磕头磕得眼冒金星也无济于事,明德帝心意已决,全然不听劝告。
于是又是满城风雨。长安这身在闺中的人都听了一耳朵,可别提外头闹成什么样儿。周和以自从接手御林军,就差安家在城郊军营了。明明婚事在即,方自仲与内务府的人却根本寻不着他的影儿,府中一切成亲事宜都是方自仲在操持。
方自仲别的都不求,就希望自家主子能上些心,万万别成亲之日都没想起来迎王妃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