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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绿萝与红药见二人有话要说,识趣地施礼退出殿外守候。

琼华默然半晌,方才娓娓道来:“二十万年前,世尊座下有一弟子,自幼颖悟绝伦,世尊甚是喜爱,亲自精心栽培,这孩子长到六万岁时便已是六界众神佛中的佼佼者,无论天赋或姿容都是几十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更兼他端庄秀仪又懂音律,天界众神女无人不为之倾倒。”琼华本是极为洒脱正派的女子,在提起这个人时亦面色迷蒙,竟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爱慕的神色。

九辛问道:“这个人便是帝释离越,对吗?他一定很讨女孩子们的欢心。”

琼华淡淡一笑,有些羞涩地点头道:“是,这孩子就是帝释离越,那个后来与整个天界为敌的魔族至尊。”

九辛狐疑地道:“他乃佛门弟子,又怎会与魔族扯上关系?”

琼华苦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忍受佛门清苦的修行,帝释离越恃才傲物,自然想有一番大作为,只是他虽天赋异禀聪慧无伦,然六根不净七情未断最终堕入了魔道,实在可惜。”

“我还是不懂,他与我能有何关系?”

琼华轻叹:“帝释身为佛门弟子本应身在红尘外,然而他却有着纵横六界唯我独尊的野心,便是连世尊都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颠覆六界的计划。所以在他真面目未曾显露之时,帝释仍是世尊最钟爱的首座弟子,他甚至代替至尊游方六界传扬佛法,我听说九万年前,冥界欲与天族开战,世尊得知立即命帝释前往冥界教化代为执掌冥界大权的多罗公主,本意是想要帝释劝她勿因私怨荼毒生灵。而这一次的出使冥界,帝释离越渐渐暴露出了他的野心。

帝释离越虽去了冥界却并未按照世尊法旨完成他的使命,而是火上浇油怂恿多罗对抗天界,以至天族与冥族大战一触即发。”

“等等,冥界不是归天界管制么,为何这位冥族公主要与天界为敌呢?”

琼华挑了挑眉,带着些许不屑地语气道:“这便又是另一桩公案了,九重天上的这位天帝陛下便是始作俑者。”

九辛恍然大悟:“哦,明白了,是那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天帝欠下的桃花债,嗯,昊夜与他真不愧是两父子,到处拈花惹草的。”她顿了顿想到了一件事,猛然捂着嘴道:“方才冥王上了天庭,这位冥王该不会也是天帝陛下的儿子吧?”

琼华道:“不错,这些事在天界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当年帝释离越在魔界流连之时,时常在雷渊河畔弹奏瑶琴,也许是命中注定,他出神入化的琴技和温雅的风度吸引了生于雷渊河畔的一只刚刚幻化成人形的秋鹭鸟,那只鸟儿不通人语但甚是讨帝释欢心,后来帝释回净土界时便将鸟儿带了回去。”

“帝释虽满腹阴谋表里不一,但他对这只秋鹭鸟却很是宠爱,闲暇时教它语言法术甚至每日让它用七宝池里的八功德水沐浴净身,渐渐地秋鹭鸟儿学会了说话,修为也越来越高。

那只鸟儿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帝释离越的名字,帝释离越对她的感情也由起初单纯的喜爱渐渐的转变成了男女之情。可是佛门戒律森严,帝释离越终究是世尊首座弟子,又如何能与女子相恋?再说,秋鹭鸟儿懵懂单纯根本不懂世间情爱,与帝释离越之间不过是依赖与感激罢了。于是,野心勃勃想要掌控一切的帝释加快了他夺取六界的阴谋。”

“他真的是一个很有统治才能的人,仅凭一人便杀了魔界当时的魔尊并将整个魔界众魔属收为己用,而这个时候他的所作所为也就根本瞒不住了,于是帝释离越索性与净土界划清了界限,正式向天族宣战。其实无论帝释做什么,依我之见他都不是为了秋鹭,至始至终他最终的目标还是那张天帝宝座。”

“终于,在七万年前魔族与天界的大战爆发了,而帝释离越的紫薇天火在六界中难逢敌手,魔族众属在他的率领下从神魔密洞杀至天宫,死在帝释离越手上的上神上仙不计其数,天族节节败退。”

“眼看魔族就要血洗天宫夺得帝位,没想到天帝的儿子昊夜,居然以一己之力将帝释挡在了凌霄宝殿外,只是帝释离越的修为哪是昊夜一个小毛孩可以与之相抗衡的,终不过以卵击石罢了。”

听琼华讲到这,九辛忽然觉得心口一紧,明知昊夜最后安然无恙,此时亦忍不住为他担心,忙问:“他怎样了?帝释离越有没有伤害他?”

琼华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没有,因为世尊得知帝释离越领魔族攻打天庭,便赶来相助,昊夜太子毫发无损。”

九辛松了一口气:“这条呆龙,没本事逞什么能?吓死人了。”

琼华幽幽道:“我倒希望那个时候帝释离越能杀了他,如此,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些悲惨的事情了。”

九辛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和这次的神魔大战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连忙追问道:“帝释离越法力再高他也是世尊的徒弟,想来世尊一定有治他的法子对不对?”

“世尊本念在师徒一场,不愿痛下杀手,可帝释离越根本不听世尊教化,他知道若世尊想要伤他亦非易事,鹿死谁手实在难说,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万万没有放弃的道理,于是帝释离越便不顾师徒情分,对世尊出手了。”

“帝释离越法力无边,就连世尊也只能自保,最后不得已用尽毕生修为使出往生咒,欲将他超度以绝六界之患,就在帝释离越即将魂入转生盘的时候,秋鹭出现了。”

说到这,琼华抬眼看着九辛:“这或许就是注定的劫难,那只鸟儿终究没能躲过。”

迎着她目光,九辛忽然福至心灵,结结巴巴问道:“我……我该不会就是你口中的那只鸟儿吧?”

琼华目光柔柔地看着她,温暖的眼神里亦有几分同情。

九辛见她没有否认便已然确定自己前世身份,只是琼华目色千回百转她实在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琼华的故事只讲了一个开头。

她问:“难不成是那只鸟儿,呃,是我的前世救了那个大魔头?唔,对了,照你这么说,那个帝释离越应该算是我的恩人,我救他也是应该的。”

琼华淡淡苦笑:“你一只小鸟儿法力低微哪里有那个本事从世尊手底下救人?当时你哭着喊着求世尊手下留情,世尊本就对帝释离越极是喜爱,被你这么一求顿时就心软了,正在犹豫之时却不想帝释离越竟然趁世尊不备,用紫薇天火重伤了世尊,不过他亦被世尊打入转生盘。”

“可是帝释离越并没有死。”

“是,起先天界众神都以为他入了转生盘元神陨灭,皆庆幸六界之中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天界了,可是众神还未缓过劲来便发现,这只不过是帝释离越金蝉脱壳的诡计,他殒身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二,一部分元神与魔尊所有灵力化成了一颗噬天魔珠附在了你的身体里,另一部分则附在了世尊手中的一颗舍利子上。世尊受了重伤,混战中舍利子也被魔族的人偷走了,而倘若想彻底消灭帝释离越,当时只有杀了你这一个办法了。”

九辛忍不住长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原来我上辈子就是个炮灰啊,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也该你命不该绝,就在天帝和羽王要将你诛杀之时,那个向来冷性的天族太子不知为何竟对你生了怜悯之心,居然拂逆圣谕执意不肯伤你,彼时,世尊已油尽灯枯,灭度涅槃之时更是不忍妄杀生灵,便命座下三弟子摩那诃将你体内魔珠封印。就这样你在世尊与昊夜的力保之下才堪堪捡了一条小命回来。”

九辛拍拍胸脯吐了吐舌头:“好险好险,没想到我还欠了昊夜这厮这么大的一个人情,那………后来呢?”

“天帝碍于世尊面子不得已留你一命,但你体内有足可以覆灭天地的噬天魔珠,始终是他的心腹大患,身为六界至尊他哪会轻易放过你?而那时参加神魔大战的羽族公主羽凰揣测出天帝心思,便给天帝献计要将你压制在镇妖塔,你虽是一只鸟儿却很会观人脸色,危急之时居然抱着在我师尊碧霞元君的拂尘不撒手,我师尊怜你命运多舛又见你一派天真,便在天帝面前求了个人情收了你做关门弟子。”

“便收了你做关门弟子。”

这句话就像一道天雷劈在她身上,莫九辛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呐呐地道:“难不成那个被天帝用灭灵阵诛杀在灭灵台的人居然是我?可是我既然已经随碧霞元君到岳山修行,那为何又与昊夜太子有那么多的纠葛?为何最后还是死在了天帝的手上?”

第二十八章

琼华神情骤然变得愤恨了起来,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那个自私又风流的天族太子,好端端地他非要招惹你,就如这一次他将你私自带回天宫,岂不是又一次将你推入危险之中?”

九辛一时还没缓过劲,对前世没有任何记忆的她仿佛就在听一个遥远的与她毫无关系的故事,帝释离越也好,昊夜也好,天帝、羽凰也好,她对他们的印象只有这一辈子的,她无法想象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也无法想象她与昊夜之间的点点滴滴,更无法想象六万年前当她惨死在灭灵阵中的情形。

她梦游般地喃喃自语: “昊夜既然寄情于秋鹭,为何灭灵阵中见死不救?”

琼华咬牙道:“一只鸟儿算什么?比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位么?纵然帝释离越那魔头狼子野心,若论铁石心肠还是比不过这天族太子。”

九辛心口一痛,勉强道:“或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琼华默然,九辛也觉得自己给他找的借口很牵强,也是,堂堂一个天族储君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与整个六界为敌吧?

只是今日,昊夜将自己带上天宫并毫不掩饰地在天帝面前向自己求亲,这番举动匪夷所思,他究竟意欲何为?

“你随我离开这儿吧?我带你回岳山去去见师尊,她老人家见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琼华说着就上前来拉着她往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