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小屁孩下手真狠,把她这把老骨头都要打散架了。
“你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跑来我们家里,不是贼是什么?抓贼啦——”杨武雄是个抖机灵的,张嘴就喊。
这金沟村住户多,光是他们杨家就六七户兄弟,还有另外三家姓,赵大婆哪里敢让这小鬼把其余人招惹过来,赶紧捂住杨武雄的嘴。杨武雄张口就在她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赵大婆疼得唉哟一声,扬起另一只手就要往杨武雄后脑勺招呼。
杨小英动作比她快,棍子先打在赵大婆手背上,“不准欺负我弟弟!”
兰芝见差不多了,就假意劝道:“小英,武雄,别闹,你们先退下去休息。”
杨小英和杨武雄对着赵大婆呸了一声跑回房间去了。
赵大婆忍着一肚子气,奈何现在还没法发泄,还得和声和气跟刘兰芝说话:“刘三娘,你这两个小崽崽可不是一般的,他们怎么半夜还不睡?小梅呢?我把钱都带来了,那家人大气,我还没伸手,人家就主动塞了一百块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赵大婆说着就要摸腰包。
兰芝淡淡瞥她一眼,“小梅去她外婆家了,今天傍晚她舅舅刚来接她走。”
“刘三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明明约定好,我今天晚上来接人,你不仅把人给送走了,还纵容你的两个崽子打我?”赵大婆意见情况不对,也来了气,不再和兰芝客气。
“你横冲直撞跑进我的房间里来,孩子不知道,以为是强盗进来了。你要是不黑灯瞎火地摸进来,他们又怎么会打你?”兰芝道。
赵大婆吃了个哑巴亏,偏巧又拿兰芝没有办法,只问道:“那小梅什么时候回来?”
兰芝冷冷看着她,正色道:“赵大婆,我今晚就和你说个明白,你别再打我们家小梅的主意。不管你和我婆婆商量了什么,小梅是我的孩子,我今后也不会卖她,你们就省了这份心。”
赵大婆没想到刘兰芝事到临头出尔反尔,当下就怒道:“刘兰芝,哪有你这样做人的?你还收了我十块钱,你买药烧蛋的钱全是我垫的,现在你病好了就反悔。那好,你现在就把我那十块钱还给我。”
兰芝没想到原主和她们还有这一茬,原来原主生病这段时间,杨大婆就拿着赵大婆给的定金去给原主信迷信。十块钱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大一笔数额了,杨大婆把剩下的钱吞进自己腰包,准备给老九娶媳妇,也没说交给穷得揭不开锅的原主。
要兰芝拿钱是没有的,就算有,兰芝也不会给。对这种没有人性的恶婆子,只有以恶制恶。
“这借钱赊账总有字据,你倒是先把字据拿出来,没有证据就少在这里空口污蔑。”兰芝道。
兰芝赌她们之间完全没有字据,在这个年代识字的人很少,更别说像这种乡下老婆子了。再则,这几人之间的交易本来就见不得光,杨大婆和赵大婆都哄着原主,希望原主点头答应卖女儿,立字据这种事伤感情。
“好你个刘兰芝!你要我这个目不识丁的老婆子拿借条,难怪你那天答应的那么干脆,原来是早有预谋,就是想骗我这老婆子的钱!亏我还看你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给你出谋划策,拿钱给你治病,你现在反过来咬我一口!这事儿你婆婆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和我现在去见她,你休想把这十块钱赖掉!”
赵大婆气急,她怎么也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反遭刘兰芝给算计了,她指着兰芝怒气腾腾道。
兰芝毫不畏惧地看着赵大婆,“你和她本来就沆瀣一气,她自然是帮着你,你要算账也行,我们现在就去找生产队,把这事完完整整地说清楚。我倒是要看看,这贩卖人口要吃多少年牢饭。你背地里卖了多少人,你心中清楚,我们明天就去上头揭发你,听说揭发有奖,说不定还不止这十块钱呢!”
“刘兰芝!我什么时候卖过人?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妈,我和二姐现在就去生产队找队长,把这个人贩子捉了。”
杨武雄和杨小英就在门背后听她们争吵,杨武雄这小反派反应果然够快,马上就跟兰芝站在同一条战线,拉着杨小英就要去找人。
“呸!算老娘今天倒霉,栽倒在你这小贱人手里,老娘就等着你,看你硬气得了几天,你还有来求我的时候!”赵大婆骂了一通,脚底抹油地从金沟后面的沿沟壁灰溜溜走了。
这个地方虽是穷山恶水,但像赵大婆这种人贩子无论在哪里都是被人瞧不起的。
等赵大婆走后,杨小梅才从猪圈屋走出来,一双眼睛红红的,听了刘兰芝对赵大婆说的话,她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来。
杨武雄气得瞪圆了眼睛,见赵大婆憋屈离开,又大快人心,就问兰芝:“娘,我们真的能去镇子上接发赵大婆吗?”
兰芝伸手摸着他的头,看着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苦涩笑了下,“以后终有一天可以的。”
几十年后,人贩子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是从今天到以后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年代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在这种穷乡僻壤,买卖儿童妇女太常见,而且很多都像杨大婆和刘兰芝一样,是为了钱主动卖儿孙。
就算告到相关部门,追究起来也特别麻烦。
这个家穷得揭不开锅,连自己的生存都成问题,哪有能力去管别人家的事。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得先从改变这个家开始。
第4章
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兰芝很没有安全感,他们家的门其实只是一块薄薄的木板,而且木板都已经开裂了,门后是一块木门闩卡住,就算是给门反锁。兰芝总觉得若真有贼人想入室盗窃,估计多用点力,一脚都能把门踢开。
兰芝让小梅把门关上后,又用圆木棒把门口抵死,免得晚上真的遭贼。虽然他们家里穷得叮当响,但人身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现在已经通电,但农村的大部分地方都是用的油灯,很多人不愿意付电费。家里的煤油也所剩无几,而她现在连打煤油的钱都没有,只好让三个小家伙赶紧上床睡觉。
当初杨家分家的时候杨老五还在,刘兰芝分到的这套房一共两间卧室,一间堂屋,一间厨房,还有一个猪圈。说来可笑,兰芝去看了一圈,发现猪圈的占地面积竟然是最大的,比堂屋和卧室都大。
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猪都是农村非常重要的牲畜之一,能有那么大的猪圈也不奇怪。
虽说他们现在的房子又偏又旧,但总体还是够用的。小梅和小英两姐妹一间房,小反派和她一间,可能小反派太小了,所以还跟着大人一起睡。
兰芝不习惯跟别人同睡一张床,小反派没过一会儿就打起呼声,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失眠了。
这个家一穷二白,要改进的地方太多,原主留给她的除了这三个营养不良小豆丁,就什么都没了。
乡下的夜很安静,静得让人思考哲学。百无聊赖之际,她把空间试验站调出来又仔细重新看了遍。空间站可用的食材不多,很多都是用于研究的种子,如果真的拿来当食材吃了也很可惜,尤其是在这种科技和生产力低下的年代。
兰芝看了一圈,选了一些适合近期播种、生长周期较短的菜种子出来,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先解决家庭温饱,再在这个基础上改善生活质量。
兰芝今天从三个小孩口中了解了些家里的情况,一个字——穷,而且是穷得真揭不开锅那种,毫不夸张。现在才刚到春种,米坛子里就一颗米都没剩,粮仓也是空的。
原主因为太穷,家里柴米油盐一样没有,甚至连谷种也买不起,也难怪原主会走上卖女儿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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