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2 / 2)

是夜两人同宿,自然缠绵无限。

翌日清晨,季锋登船。

这时天光尚且未明,蒙昧灰白。

瑶光牵着马缰站在码头上,遥遥见他在甲板上挥了挥手。

泉州宝船有四五层楼高,在这样的庞然大物之上,每个人都看起来很渺小。

宝船驶出海港后,渐渐在海平面上越来越小。瑶光心中怅然。她站在一棵柳树下,虽然和风日丽,仍觉得身上凉凉的。

她没再遥望,转身上马,向着泉州城门而去。

你有你的雄心,我也有我的。

你会为你的野心冒险、努力,挣扎受苦而不改初衷,我也一样。这一点,不会因为我的性别而有不同。

瑶光骑马入城时,一轮旭日正缓缓升起,越升越高,金色的阳光从城门洞中穿出,将她笼罩在其中,她微微眯眼,已经能听到城中繁华街市的喧哗之声,她面露微笑,在心中说:新地图,我来了!

(全文完)

后记

大周自韩瑶光起,始有女子入画院,做画师。

韩瑶光,道号玄玑。韩国公子之曾孙,韩文诫公之女,常泰二十四年六月生于京城韩国公子府,母泰阳崔氏,太仆崔宣之女。幼有慧名。其父文诫公因妄言废立而鸩,韩瑶光入教坊司,常泰四十三年因德才出众封乐府令仪,常泰四十四年十月,归于端王,始封良媛,景和二年晋良娣。景和四年,韩瑶光因贞静贤孝被选中,出家入道,为安慈太后祈福。此后,其绘画才能逐渐展露。景和五年,上命追思安慈太后,韩瑶光献画像于大周画院,后入选,受画院六品供奉虚衔,此后多次在画院讲学,并上疏请奏,请开女子入考画院之先河。其弟子梁素功、陈问寒、彭澄砚等先后入画院,为画师,各创其派,风格各异。

景和六年春,韩瑶光奉旨出京游历,至浔阳、晶门、宛州,经宛州路岭南,至泉州,一路留有画壁若干。其中宛州落霞山望仙谷画壁轩丽庞大,高百尺,方四十余尺,上有天宫神兽,瑶台仙山,下有人间四时常乐清欢,常人以为非凡人能为。画壁署名“玄玑”者,韩瑶光也,而“玉衡”者,无人识。

景和六年七月,韩瑶光在泉州建“岭南画院”开馆收徒,并在泉州多处道观佛寺留有画作,其中泉州水月祠壁画及正殿碧水元君塑像尤为一奇,附近州县多有入水月祠观画观像者,多有布施,皆用于收养弃婴。

翌年,韩瑶光在泉州所收弟子进京,投考画院,王若平、付珊兰、齐珩等人入选,各有成就。

韩瑶光在泉州盘桓数年,收徒无数,抚养水月祠孤女弃婴,教授画扇、帘帐、屏风等技艺,此后泉州画扇驰名远近,景和十年时由泉州市泊司使进上,后成贡品。泉州素有洗女之风,至此逐渐禁绝。善画女子仿照江南绣女结画社,或自立门户,或结社而居。

景和十二年后,岭南画院渐有与大周画院分庭抗礼之势,渐成“岭南派”。岭南画院每年六月“开放月”,有教无类,凡想学画者,不拘出身,均可入内旁听。此后常有北方画者前来旁听。

景和十四年夏,韩瑶光由泉州经淳州,入茜香国,为安慈太后立祠画壁。后一年,遁然远游,不知所踪,众说纷纭。

第161章 番外.1

景和三十二年的春天来得很晚。到了立春那一日一早上起来便是阴天过了午时竟然飘起小雪珠子,又下雪了。

皇宫中大小宫殿格外肃静,所有人都细声慢气,生怕惊动了皇帝。

景和帝已经病了好一阵子了。他去年冬天患了咳喘之症养了一冬总不见好,过年那几日倒是精神了些,除夕当天晚上还上了琼台殿琼楼看焰火,谁知元宵过后病情日益加重,两天后竟开始昏迷了。

昨天一早,皇帝醒来了召端王、庐陵王和宣和长公主入宫遂又宣召礼部尚书、京兆尹、九城兵马司指挥等人入宫不一时,又召文华殿大学士方书宇、曹世本等人到寝宫。

宫中诸人虽不敢开口亦知道皇帝这是要立遗诏了。于是气氛更加紧张。

当晚,景和帝下诏寿王贤孝纯良,立为太子,追封其母珍妃为孝和纯皇后着礼部操办册封事宜。

立春这一日午后,宫中诸嫔妃照惯例献上春饼,景和帝刚服了药似乎精神好了些,叫大太监崔旺将春饼一一拿来瞧了瞧,看到淑妃所献的春饼后,对高立臣道:“我倒忘了她。唉,她儿子……”

淑妃之子原是景和帝长子,一向由景和帝亲自教导,谁想到命运难测,活到十五岁上没了,虽被景和帝追封为太子,又有什么用呢。

高立臣自景和帝病重后就奉旨入宫伴驾,虽然心里一直盼着皇帝能病愈,然而太医们的神色他都看到了,他也见过不少生死,早知道生死有命,这时看皇帝流露伤感,忙劝道:“太子殿下孝悌之心有目共睹,前儿臣还见他安慰昌王呢。陛下,您若实在怜惜淑妃娘娘,就再给她个恩典。咱们宫中也热闹些。”

皇帝想了想,叫崔旺伺候笔墨,“罢了,她从我在云州时就跟着我。晋淑妃为贵妃吧。”

高立臣和崔旺有心想劝皇帝吃些东西,可他只是摇摇手,又咳嗽了一阵,便叫他们也出去了。

高立臣和崔旺只得守在门外。

崔旺看了看天色,小雪珠子飘飘悠悠下了一阵,这时又变成雨丝,倒也不大,可急急密密不停。他偷觑高立臣一眼,叫一个小太监,“去,给高先生拿个手炉,再拿一碗桂圆茶来。”

高立臣虽年过七十,可威势不减当年,就连头发也只是两鬓斑白,可这阵子入宫伴驾却让他增了许多愁苦之色,在皇帝面前还好,离开皇帝,眼下、两颊、嘴角的肉就全塌拉下来,像一条悲伤的老拳师狗。

高立臣和崔旺坐在耳房内,崔旺拨了拨手炉中的炭心,递给他,小声道:“高先生,依您看,陛下……这次可能痊愈?”

高立臣低头抱着手炉,“嘿,你不是都问了太医院每一个给陛下诊脉的医正了么?问我干什么?我是太医么?”

崔旺脸上堆笑,“高先生,您可不一样,您武功高强,见识又高,您给咱透个底儿,咱也就心里有数了。”

高立臣眯眼看着崔旺,眼中精光突然一亮,吓得崔旺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再不敢言声了。

高立臣冷笑两声,道:“太子殿下仁孝,若是知道你这么用心,怕是会在陛下百年之后送你去陵寝为陛下守陵。”

崔旺冷汗淋漓,忙欠腰下了炕,给高立臣行了个大礼,“高先生,小的一时糊涂了!您饶了小的吧!”

高立臣站起来,把手炉塞到崔旺怀里,“你糊涂?你怕是太聪明得紧了。”说罢出了耳房。

陛下才立了太子,崔旺这等人就等不及要设法巴结新主子了,全然忘了陛下是如何对待他们的!

难怪韩道长说过,仆从眼中没有英雄!

高立臣在回廊中转了两圈,心中郁闷出了,进了皇帝寝室。

立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正要比手势说皇帝还睡着,就听见皇帝问道,“是高立臣么?进来吧!”

高立臣走到卧床旁边,小太监们拉开床帐扶皇帝坐起来,在他背后放了一个引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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